我心里了然。
我开始处理那个“亲情枷锁”的节点。
这一次,涌入我脑海的画面更加压抑。
阴沉沉的书房,一个不怒自威的老人,把一份成绩单摔在小女孩脸上。“为什么又是第二?我们顾家的人,字典里没有‘第二’这两个字!”
董事会的会议室,老人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毫不留情地驳回了顾言冰提出的新项目方案。“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
一幕幕,全是质疑,全是打压,全是“你不行”。
难怪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是没有感情,她是不能有,不敢有。她必须用一层厚厚的冰壳把自己包裹起来,才能抵御这些来自至亲的伤害。
我感觉到一阵心疼。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我没有像昨天那样,强行去疏通那个节点,而是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像水滴石穿一样,一点点地去软化它。
顾言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我能感觉到,她的防备,在一点点地瓦解。
“我爷爷……明天要来公司视察。”她突然说。
我一愣。
“他一直不看好我,觉得我一个女人,管不好这么大的公司。这次来,就是想找个借口,把我从CEO的位置上赶下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但我却从她的记忆画面里,看到了她为了准备这次视察,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
“所以你很紧张。”我接话。
“我不是紧张。”她立刻反驳,语调又恢复了那种冰冷,“我只是……讨厌失败。”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手指继续在她腰间那个滚烫的节点上游走。
“我能赢的。”她又说,像是在说服我,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我知道。”我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顾总你,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一边按摩,一边用一种很平缓的语调说,“你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但人不是机器,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你需要做的,不是更用力,而是……松一下。”
我的话音刚落,她腰间那个最顽固的节点,突然像是冰块遇到了烙铁,猛地一颤,然后彻底化开了。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委屈,从她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这一次,她没有哭。
但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像是打了十几年的仗,终于听到停战号角的士兵,卸下了所有力气。
她就那么趴着,很久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服务结束,她才慢慢地撑起身子。
“林予。”
“在。”
她转过头看我,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眼睛里,此刻像融化的春水,泛着复杂的光。
“明天,你跟我去公司。”
我懵了。
“啊?去……去公司干什么?”
“给我按摩。”她理所当然地说,“在我爷爷来之前,我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这……算是把私人技师带到办公室的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
“薪水,按小时算,一小时一万。”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