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摊开的书籍和写满批注的稿纸，窗台上的薄荷草在夜色中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当我们终于敲定最后环节，时钟已指向深夜。
“大功告成！”她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辛苦了。”我起身，习惯性地想去给她倒水，却发现暖瓶已经空了。“等我一下，我去烧点水，给你泡杯新的。”
就在我转身走向厨房的瞬间，她的手轻轻拉住了我的衣角。
“陈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忙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的脸颊有些微红，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有些话，我想说很久了。”她深吸一口气，“从在1403教室的后排看见你那双专注的眼睛开始，从你冒雨为我买药开始，从每一个你为我暖好茶的黄昏开始……陈途，我喜欢的，不是那个可能存在于师大的‘高材生’，而是眼前这个真实、温暖、对文学保有赤诚的你。”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软：“你就像你为我暖的那杯茶，不烫手，却足够温暖我所有的日常。我们，可不可以……不只是伙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将我从未敢言说的梦想轻轻托起，并带我走进一片崭新天地的女孩。十年的徘徊与失落，在她的话语中彻底消融。
我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它紧紧包裹在掌心。
“林殊”我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这杯茶，我暖了这么久，就是想等一个机会，亲口告诉你，它只想为你一个人暖下去。”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了那句迟来的告白：“我爱你。不是感谢，不是依赖，是想要共度余生的那种爱恋。”
她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她向前一步，轻轻靠进我的怀里。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穿越了迷茫与失意，最终引领我来到的，不是一间梦想中的教室，而是她的身边。
（二）
我又一次站在了师大附中的校门口，但这一次，手里捏着的不再是那张泛黄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而是一颗微微汗湿的薄荷糖。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连带着心里也一片明亮。
门卫大叔照例朝我点点头，但这次，他的笑容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了然？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这所我徘徊了十年的校园。梧桐树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一切都焕发着生机。
脚步不自觉地就拐向了那栋熟悉的教学楼。三楼最右侧，1403教室的窗户开着，微风拂动着浅蓝色的窗帘。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只在楼下仰望，而是径直走了上去。
教室里传来林殊清亮的声音，她正在给低年级的学生做辅导。我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静静地听着。那种曾经让我羡慕又酸楚的“学院气”，如今听起来，却只觉得亲切和温暖。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学生们鱼贯而出。林殊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我，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咦？陈同学，今天不是周三，怎么来旁听了？”
我走上前，把手里那颗已经被捂得有点软的薄荷糖递给她，有点不好意思：“来……视察一下林老师的工作有没有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