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晚星脸上，变得无比锐利认真，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林晚星，你听好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重重砸在晚星心上，
“你以前是我的小太阳，是我活下来的唯一念头。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罪恶感和相依为命的房间，最终牢牢锁住她眼睛。
“现在，你是我的命。”
这句话像惊雷，在晚星脑海里炸开。
不是甜蜜告白，是沉重的、带血腥气的誓言。
她怔怔看着他，看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脆弱和近乎毁灭性的依赖。
她看到了他全部伤痕，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
而他也同样，看穿了她所有伪装和不堪。
他们之间，再无秘密。
是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最丑陋也最真实的样子。
巨大心痛再次席卷她，但这一次，心痛之中，奇异滋生出一股力量。
她不再觉得孤单。
他们的痛苦相通，罪孽共享，命运捆绑。
在这片无边黑暗里，他们只有彼此。
顾夜伸出手，用粗粝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上泪水。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点狠劲。
“所以，”他盯着她，眼神像幽深潭水，要将她彻底吞噬，“别想离开我。永远都别想。”
这不是请求，是宣告。
是坠入地狱之人，对唯一同伴的死死缠绕。
晚星看着他，泪眼模糊中，他脸上疤痕和执拗神情奇异重合。
她没有害怕，没有退缩。
反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认命感，缓缓笼罩了她。
她轻轻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嗯。”
一个字，轻如叹息，重如磐石。
这是她对这份扭曲却唯一的救赎，最彻底的交付。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独立个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共生体。
疤痕是他们的印记，誓言是他们的枷锁，而彼此，是他们在无边黑暗中，唯一的方向。
阳光渐渐明亮，透过窗帘，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屑，也照亮顾夜身上无法磨灭的伤痕，和晚星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们坐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像两株在废墟里依偎生长的植物，根系早已在黑暗的泥土下，紧紧缠绕在一起。
第十二章：阳光的刺痛
日子像浸水棉絮，沉重缓慢推移。
自从那次疤痕下的誓言后，林晚星和顾夜之间的关系，进入微妙新阶段。
沉默依旧是主要交流方式，但那沉默里，少了几分试探不安，多了几分认命般的共生感。
他们像两个在冰面谨慎行走的人，终于确认彼此是唯一依靠，哪怕脚下是万丈深渊。
顾夜不再刻意隐藏身上伤痕，有时换衣服不再完全背对她。
而晚星，也会在他做噩梦浑身冷汗惊醒时，第一次主动地、轻轻拍打他后背，动作生疏却带笨拙安抚。
他们共用狭小空间，呼吸同样压抑空气，分享同一份深植骨髓的恐惧和罪孽。
然而，这份在黑暗中滋生的、扭曲的宁静，像一层脆弱薄膜，随时可能被外界声音刺破。
沈煦，就是那个声音。
他并没因晚星疏远和那次拒绝而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