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电话依旧不定期到来,内容无非是询问近况,鼓励振作,告诉学校趣事,或简单一句“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根细小针,轻轻扎在晚星早已麻木的心上,不致命,却带来阵阵细微持续的酸胀感。
她从不回复。
每次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沈煦名字时,她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按熄屏幕,然后下意识看向顾夜。
顾夜通常没明显反应,只是眼神会瞬间冷下几分,周身气压变低。
他从不阻止她看信息,也从不询问,但那无声注视,本身就是一种沉重压力。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铅灰云层低压,酝酿冬雨。
出租屋没开灯,格外昏暗。
晚星正蹲阳台角落,试图给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浇水——这是她前几天从菜市场门口捡回的,叶子蔫黄,像被遗弃的孩子。
她做得很专心,仿佛这微不足道的照料行为,能给她带来某种对生活的虚幻掌控感。
顾夜坐客厅唯一旧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快速滑动,眉头紧锁,不知在看什么。
空气中弥漫看似平静,实则紧绷的气氛。
突然,一阵清晰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不疾不徐,带礼貌克制,与这栋楼里其他租户粗鲁拍门声截然不同。
晚星浇水动作猛地顿住,水壶水溢出,打湿盆沿和她手指,一片冰凉。
她几乎瞬间僵住,不祥预感攫住她。
会是谁?房东?警察?还是……
顾夜反应更快。
他像警觉猎豹,倏地从沙发弹起,眼神锐利扫向门口。
他对晚星做了绝对禁声手势,然后悄无声息移动到门边,透过那个小小模糊的猫眼向外望。
只看一眼,他背脊就明显僵硬。
他缓缓转头,看向仍僵在阳台上的晚星,嘴唇无声动了动,用口型说出两个字:
“沈、煦。”
轰隆一声,晚星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四肢冰凉麻木。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怎么敢找来?
门外沈煦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又敲门,声音稍提高,带清晰担忧:“晚星?林晚星?你在里面吗?我是沈煦。”
他的声音透过薄薄门板,清晰传进来,一如既往温和清朗,像一道阳光,企图穿透厚重阴霾,照进这间不见天日屋子。
晚星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下意识看顾夜。
顾夜背靠门边墙壁,整个人隐藏阴影里,脸上没任何表情,只有紧抿唇线和微微起伏胸口,泄露内心波澜。
眼神像淬冰的刀子,冷冷钉在晚星身上,那里面充满警告、压抑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晚星,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人。”
沈煦声音继续传来,带善意的、却让晚星无地自容的理解,
“没关系,你不用开门。我只是……很不放心你。你突然搬出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更加柔和: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那不是你的错。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学校这边,我会帮你跟老师沟通,课程落下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补。还有……下学期有个很好的交流项目,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换个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