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琴音中,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画面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巨大的飞鸟掠过天空,先民围着篝火祭祀,还有……一座高耸入云、上有青松的山峰……
这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乡愁。
“听见了吗?”太子长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风中的回响,大荒的呼唤。时间无多,陈远。”
他不再叫我“汝”,而是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双月的光芒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营地方向隐约的灯火,代表着我所熟悉的一切,科学、理性、现实。而前方,是神话照进现实的入口,是一个关乎世界存亡的、我无法理解的使命。
手中的青铜片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文物,它变成了一个选择,一个将我拖入未知漩涡的牵引。
我看着磐石上那个抚琴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株在虚幻与真实间摇曳的柜格松,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我该怎么办?
3
那声呼唤——“陈远”——像最后的砝码,压垮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性天平。身后营地的灯火,代表着赵教授兴奋的推测、苏婷镜头下的真实、大刘憨直的鼾声,代表着我所熟知、所依赖的一切秩序。而前方,是双月,是琴音,是神话中走出的太子长琴,是一个关于世界倾覆的预言。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前迈出了一步。沙地松软,这一步却沉重异常,仿佛踏破了两个世界的隔膜。
手中的青铜残片猛地爆发出灼目的青光,那光芒不再局限于碎片本身,而是如流水般瞬间蔓延至我的手臂,继而笼罩全身。没有痛楚,只有一种奇异的、被填充的感觉,仿佛某种缺失已久的东西正疯狂地回归。与此同时,太子长琴膝上的木琴无人自动,发出一连串急促、高昂的音符,不再是清越孤音,而是汇成了一曲苍凉而宏大的乐章。
脚下的沙漠开始剧烈翻腾,不是流沙,而是整个大地像地毯一样被无形的手抖动。我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只能用握着青铜片的手死死撑住地面。抬头望去,那原本由蜃气构成的方山轮廓,在琴音与青光的交织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山石的纹理,岩壁的裂隙,甚至山巅那株柜格之松每一片青铜色的针叶,都清晰得令人窒息。松树巨大的树冠在双月光华下摇曳,洒下清辉,竟真的在我前方的沙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
虚无的海市蜃楼,正在变成触手可及的真实!
“稳住心神!”太子长琴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在脑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接纳它!汝之本源,便是这大荒之息!”
本源?大荒之息?我头痛欲裂,那些破碎的画面再次涌现——狩猎的号角,祭祀的舞蹈,星空下巨大的篝火,还有……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暖光辉的身影,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记忆的碎片像洪水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惊恐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
“陈远!陈教授!”是苏婷的声音,带着哭腔,“天啊!那山……那山是真的!陈远他……他身上在发光!”
“地震了!快跑!”大刘的吼声。
赵教授的声音最为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恐惧:“不是地震!是空间折叠?!能量场具现化?!小陈!回来!那可能是高维投影,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