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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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方山之巅,脚下是冰冷的、带有天然纹路的岩石,与沙漠流沙的触感截然不同。柜格之松的树冠如同一柄巨大的青铜华盖,遮蔽了部分天光,投下斑驳的阴影。松针的清香沁人心脾,却带着一种亘古的苍凉。太子长琴的话如同刻印,深深烙在我的意识里——“始均的末裔”。
始均,黄帝之孙,北狄之祖。我的血脉里,竟然流淌着如此古老而神异的血液?难怪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带着如此强烈的归属感,难怪那青铜残片会选择我。考古学家毕生追寻的答案,竟然就是我自己。
“末裔……”我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某种沉睡力量的轻微悸动,手臂皮肤下那淡青色的纹路若隐若现,“这意味着什么?我又该如何……‘归位’?”
太子长琴的目光投向远方翻滚的云海,以及云海之下那片朦胧而广袤的大地。“归位,非是取代,而是连接。”他声音平缓,如同在叙述一个古老的事实,“汝所见双月异象,乃天地经纬松动之兆。日月运行,依循古轨,需有灵性居于枢机,调和其力。昔日曾有神人司职,然神隐日久,枢机空悬,轨道渐偏。长此以往,光热失序,潮汐紊乱,万物凋零。”
他转回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汝身为始均之后,血脉中自有沟通天地之灵基。柜格之松的碎片已唤醒此基。汝需做的,是寻回散落的其他‘钥匙’,重掌调和日月之‘序’。”
“其他钥匙?”我想起青铜残片,“像那块青铜一样?”
“形态各异,或为玉圭,或为石符,或为一段失传的乐律,甚至可能是一缕特定的风,一滴特定的水。”太子长琴道,“它们散落在大荒各处,或许深埋于先民之国的废墟,或许隐匿于北狄故地的秘境,或许由芒山、桂山的精怪守护。感应会指引你,正如柜格松碎片指引你至此。”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一片完全陌生、充满未知危险的土地上,寻找不知形态的“钥匙”?但我没有退缩的余地。不仅因为回不去了,更因为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在滋生——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如果世界的平衡真的系于此,我无法置身事外。
“我该从哪里开始?”我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太子长琴微微抬手,指向云海之下的某个方向。“赤水之西,有先民之国遗墟。彼处食谷之民,曾与天地亲近,或留有线索。然时光流转,故国早已荒芜,亦有不愿过往被惊扰之物盘踞。此行凶险,汝需谨慎。”
他顿了顿,又道:“汝初醒灵基,尚不能驾驭。吾可授汝粗浅吐纳之法,引大荒灵气淬炼己身,亦可借柜格松之力,暂隐汝身,避些麻烦。”说罢,他嘴唇微动,一段简洁却蕴含至理的法诀直接印入我的脑海。同时,他伸手在柜格松的树干上轻轻一拂,几片泛着青铜光泽的松针飘落在我掌心。
“贴身放置,可敛汝生人气息,非具大神通者,难察汝踪。”
我握紧那几片微凉的松针,将法诀牢记心中。这超乎想象的一切,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为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多谢。”我郑重道。然后,我想起了山下的同伴。“他们……赵教授,苏婷,大刘,还有阿木汗……会怎么样?”我终究无法完全割舍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