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闭嘴!尔太原商贾之女,凭床笫媚术祸国!陛下可知此妇为后时,与李义府夜议'训猫术'?将王萧二人剥皮抽筋时,可曾笑说'让骨醉'?"
程知节暴起欲扑,被秦琼死死按在盘龙柱上。
尉迟敬德双锏已然出鞘三寸。
"陛下常以'以史为鉴'自诩!"
魏徵指向武则天。
"却不知此妇效仿陛下设北门学士,窃取机要,仿陛下修《臣轨》,架空三省,甚至改唐为周,将陛下浴血奋战得来的江山,尽数篡夺!"
他猛地踹翻殿中十二座熏香鼎炉,火炭滚落如地狱红莲。
"陛下若真是英主,当初就该将此妇永禁感业寺!而非纵其祸乱朝纲,使我大唐女子竟相效仿牝鸡司晨!如今上官婉儿执掌制诰,太平公主干预朝政,尽是武氏遗毒!"
长孙无忌跪地叩首至血流披面。
"陛下!魏徵癫狂失心..."
“朕让他说。"
李世民的声音冷如玄冰。
"玄成,继续说。"
魏徵血泪纵横地指向殿外。
"陛下自诩天可汗,却连后宫妇人都约束不得!此妇杀韩王元嘉、霍王元轨,逼死泽王上金、许王素节,琅琊王冲起兵反武时,陛下可听见宗室子弟的哀嚎?"
他突然抢过尉迟敬德的金锏,猛击自己胸膛。
"臣恨!恨不能当年以死谏阻陛下临幸武氏!恨不能亲手缢杀此妖于感业寺!更恨陛下,您若真是太宗复生,眼见大唐社稷被蹂躏至此,何颜面见高祖于九泉!"
殿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魏徵狰狞的面容。他指着武则天十二章纹衮服厉喝。
"此身龙袍,浸透着多少李唐宗室的鲜血!陛下可要看看?看看您亲手提拔的李绩之孙徐敬业如何被腰斩?看看您最疼爱的长乐公主之女如何被鞭杀?看看章怀太子贤被逼自尽前,在墙壁刻下的'黄台之瓜'血诗!"
李世民缓缓走下御座,龙靴踏过香灰火星。
"说完了?"
"未尽!"
魏徵嘶声咆哮,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血书。
"此乃臣以指血所书《讨武曌檄》!陛下可知此妇为称帝,使人伪造《大云经》?可知洛阳龙门石窟的卢舍那佛,竟是照着她面容雕刻?佛首上还沾着督造官的脑髓!"
他挥卷抽向鎏金殿柱。
"此妇任用来俊臣杀裴炎、程务挺,逼死黑齿常之!陛下可记得当年与我们共饮庆功酒的将领?他们的头颅都被悬在洛阳城门上风化!"
程知节突然痛哭捶地,秦琼的指甲抠进盘龙柱的金漆。
尉迟敬德的金锏在地上划出深痕。
"最可笑者!"
魏徵癫狂大笑。
"此妇效仿陛下设凌烟阁,却将许敬宗、李义府等佞臣画像悬于其中!陛下若真在天有灵,可见得二十四功臣在九泉下泣血?"
他猛地将血书掷向龙椅。
"陛下若尚存半分太祖血脉之傲,就当亲手诛此妖妇!否则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隐太子建成?有何颜面见被您亲手射杀的巢刺王元吉!有何颜面见所有被武氏屠戮的李唐宗室!"
殿中死寂如墓。魏徵突然踉跄扑向盘龙柱,以额击柱嘶声长吟。
臣本山东一布衣,幸逢圣主赐锦衣。
玄武门前诛妖氛,凌烟阁上绘丹心。
可恨妖星乱紫微,竟纵牝鸡司晨啼。
九重宫阙染血污,万里山河尽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