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彻像是没听见。他径直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沙发、茶几，最后落在电视柜上方那个不起眼的白色小圆球——一个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家用监控摄像头上。那是他半年前装的，为了出差时能看看家里，看看她。姜晚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摆设。
他走过去，抬手，没有任何犹豫，五指猛地收紧，一把将那摄像头从底座上硬生生扯了下来！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线路被粗暴地扯断。
“彻哥！”姜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一声，脸色煞白，“你干什么？”
邝彻依旧沉默。他看也没看手中报废的摄像头，随手像丢垃圾一样，将它扔在光洁的地板砖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走到沙发边，将那个沉重的黑色电脑包放在茶几上，拉开拉链。
姜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攫住了她全身。她看着他打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像一尊冰冷的雕塑。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他选中它，指尖悬在触控板上，终于，抬眼看向她。
那眼神，让姜晚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书房。”邝彻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书桌。刺激吗？”
轰——！
姜晚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瞬间被炸得粉碎。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瞬间糊了满脸。
“不…不是的…彻哥…你听我解释…”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瘫坐在地板上，狼狈地仰望着他，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是…是他逼我的…陈劲松他…他威胁我…我…我一时糊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彻哥…”她哭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想去抓邝彻的裤脚，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邝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涕泪横流、妆容花成一团的脸，看着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看着她伸过来的、戴着那枚刺眼钻戒的手。他眼底那片死寂的冰面，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涌出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冰冷的视线攫住她满是泪水的眼睛。
“解释？”他嘶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重锤砸在姜晚心上，“解释你怎么在他身下，骂我是‘活该当绿王八’？”
姜晚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致，身体筛糠般抖起来。最后一块遮羞布被血淋淋地撕开，她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灭顶的绝望。
邝彻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他拿起茶几上的电脑，转身，走向书房。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落锁。
那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客厅里，如同丧钟敲响。
姜晚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啃噬着她，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