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前丈母娘。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正满脸堆笑地跟几位贵妇聊天。
她看见了我。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变成了一种混合着厌恶和警惕的表情。
她快步走了过来，把我拉到角落。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语气很冲。
“请柬是你们寄的。”我说。
“那是客气！你还真敢来？”她上下打量着我，“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丢人现眼！”
我没理她。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了宴会厅里。
乔蔓穿着婚纱，正挽着陆文博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
她像一个公主。
不，她就是一个公主。
只是，我不是那个王子。
陆文博也看见我了。
他搂着乔蔓的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个子比我高一点，皮肤很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里的傲慢，藏不住。
“这位就是姜野吧？久仰。”他伸出手，脸上挂着客套的笑。
我没伸手。
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
乔蔓连忙打圆场：“文博，他……他就是这个脾气。”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和警告。
“姜野，来都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吧。”
我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高脚杯里倒着红酒。
周围的人，都在谈论着股票、海外投资、艺术品拍卖。
那些话题，离我的世界很遥远。
我的世界，是图纸上的数据，是混凝土的标号，是钢筋的屈服强度。
司仪走上了舞台。
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莅临陆文博先生和乔蔓小姐的婚礼现场……”
音乐响起。
陆文博挽着乔蔓，走上了舞台。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交换戒指，亲吻。
台下，前丈母娘激动地抹着眼泪。
我静静地看着。
心里，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平静。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仪式结束，宴会开始。
陆文博端着酒杯，带着乔蔓，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
他们走到了我这一桌。
同桌的人，都是陆家的一些远房亲戚，不认识我。
陆文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今天真是蓬荜生辉，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他看着我，嘴角一撇。
“服务员，麻烦等会儿把这里的地毯好好清理一下。别让一些挖土的，弄脏了我们云帆酒店的地。”
话音落下。
周围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些西装革履的宾客，看着我，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的笑声，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耳朵里。
我看到乔蔓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一种更深的嫌弃所取代。
她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她只是别过头，假装没看见。
我明白了。
在她心里，我这个前夫，已经和“耻辱”两个字画上了等号。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