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这是……”她看着少年手里拿着的香烛纸钱，有些疑惑。
王十一停下脚步，语气平淡无波，直接说明来意：“张婶，你知道李婶埋在哪里吗？”
张婶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慨：“哦……你这是亚欧去给李寡妇上香啊？唉，她也是个苦命的……就埋在西山脚那片乱坟岗边上，新起的土包，一眼就能看到。”
她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十一，“没想到你这孩子，平时闷声不响，冷得跟块冰似的，倒还记着这点情分。也是，她当年……好歹喂过你几口奶，救过你的小命呢。是该去看看，给她烧几柱香。”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也有几分对王十一这罕见举动的讶异。
王十一没有回应她的感慨，只是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多谢。”便转身朝着西山脚的方向走去。
张婶看着他那瘦削挺拔却透着孤拐冷漠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这爷孙俩，都是怪人……”
西山脚离村子不远，但地方偏僻，是村里埋横死之人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荒草的腥气。
如张婶所说，一个明显是新垒起的黄土坟包孤零零地立在乱坟岗边缘，前面插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写了个几个字，坟前散落着一些零乱的脚印和纸钱烧剩的黑灰。
王十一走近时，差点与从坟后边冲出来的李四撞个满怀。
李四脸色惨白，额上浮着一层冷汗，眼神飘忽不定，见了他，活像见了鬼，猛地向后一跳。“王、王十一？你……你怎么在这儿？”话说到一半，他目光落到王十一手中的香烛上，眼神有些古怪。
王十一没应声，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李四被他看得发怵，喉结滚动，避开视线，解释道：“是村长……村长让我来给她烧点纸，早点入土为安，也省得晦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四周看来看去。
“纸烧完了，我、我先走了！”话没说完，人已侧身绕过王十一，朝村子方向急匆匆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王十一站在原地，看着李四仓皇远去的背影，又低头望向坟前烧尽的纸钱，旁边是一把沾着湿润的新泥的铁锹。他的目光最后落向那座孤零零的新坟。
静了片刻，他走上前，清出一小块平地，点燃带来的香烛纸钱，开始祭拜。
他依着爷爷的交代，对着坟堆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他静静看着香一点点烧成灰。
香燃尽后，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二）仙师驱鬼
宁远城，城东赌坊
青山村村长李山来到赌坊后门，与守门的彪形大汉赔着笑，被引去见王管事。
“王管事，您点点，连本带利，一分不少……”李山递上沉甸甸的钱袋，腰弯得极低。
王管事掂了掂钱袋，嘴角一撇，露出颗金牙：“算你识相。东家放话了，再晚两天，就卸你条腿当利息。滚吧，这地方不是你这穷酸村长该来的。”
李山连声道谢，退出门外。直到拐出巷口，他才直起腰，抹去额角冷汗，长长舒了口气。
村里筹集的三百两银子，转眼便去了一百多两，肉痛之余，他啐了一口：“他娘的，等村子这事了了，非得想办法捞回来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