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本发黄的《康家家训》，收了回去。然后，她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她的卧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康哲。
康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垮在了沙发上。他揉着额头，“瑶瑶，你……你也太刚了。我妈她肯定气坏了。”
“气坏了，也比往后几十年都憋坏了强。”我看着他，“康哲，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你妈的控制欲，不会因为这一次就消失。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划好线。”
“可是……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他很苦恼。
我拿起那本《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塞到他手里。
“你好好看看。尤其是关于赡养人义务的部分。”我指给他看，“法律规定我们要赡养父母，但没规定要把自己的人生一并上交。”
“康哲，你记住，婚姻是合伙开公司，不是扶贫。我既不是来给你家当免费保姆的，你也不是娶我来给你妈献孝心的。”
“我们首先是夫妻，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和生活共同体。其次，我们才是儿子和儿媳。”
康哲低着头，翻着那本书。书页很新，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他沉默了很久。
晚上，罗秀没有出来吃饭。康建国在自己房间里吃，康哲热了中午的剩菜，我们俩简单对付了一口。
整个家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睡觉前，康哲还在唉声叹气。
“你别担心了。”我拍拍他，“这件事，迟早要面对。早点把规则立清楚，对我们，对妈，都好。”
“可我怕她一直生气。”
“她会的。”我肯定地说，“但她更怕的是失去控制，失去权威。所以她会想别的办法。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心里很清楚，罗`秀`今天只是暂时撤退。这场关于家庭规则的战争，才刚刚打响第一枪。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五十就醒了。生物钟很准。
我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出去晨跑。
刚打开门，就看到罗秀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她正在“当当当”地切着什么东西，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要弄出点动静。
她看到我，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笑了笑，换上跑鞋，“妈，早上好。我出去跑一圈。”
她没理我。
我跑了四十分钟回来，一身热汗。罗秀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白粥，煮鸡蛋，一碟酱黄瓜，一碟炒青菜。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她想用行动来告诉我，就算我不做，这个家也照样运转。她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康哲和康建国已经坐在桌边了。
我回房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也坐到了餐桌旁。
罗秀给我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力道有点重，碗和桌面碰了一下。
“吃吧。”她冷冷地说。
“谢谢妈。”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熬得不错，很软糯。
罗秀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点什么。比如，承认错误，或者表示愧疚。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粥。
吃完早饭，我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然后背上包，准备去上班。
“我上班去了。”我对他们说。
康哲连忙跟了过来，“我送你。”
走到门口，罗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