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路
方言拉过一个应该是老人自己做的凳子坐下，边烤受潮的裤脚和鞋子边用眼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发现这地方不大，东西不是很多，但却十分的杂，除了一些瓶子外，还有些各式各样的废铁，连自行车的架子都看到一个，只是两个轱辘不知道去哪了。
甚至方言还在一个柜子上发现三台收音机，方言突然对眼前老人的身份好奇起来，毕竟能在公社内收废品还能收到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一普通老人。
要知道现在才1977年，这东西不仅卖得贵，还得有工业票才能买到，这也不是在大城市，能买得起收音机的基本就是那些人了。
但方言也只敢在心里猜测一下了，他和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去打探什么的身份，把人家惹怒了，不收他瓶子是小，给他按个特务的罪名那他就傻眼了。
老人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把瓶子给数好了，把方言叫过去道：
“你这一共一百二十三个瓶子，其中有七个瓶口有破损，所以只能算你一百一十六个，一共二十三块二！”
“哎好，谢谢大爷！”
方言高兴的连称呼都变了，有了这二十多块钱，家里就能换些粮食，不用挨饿了，也能给他一些缓冲时间了。
老人见方言同意，就转身去拿钱了。
在等老人拿钱的空隙，方言在一堆杂物里发现了一把弹弓，他弯腰捡了起来，发现做工不错，弓是用一种比较硬的木头削的，加上两根医院用做绑扎的橡皮管，包皮方言摸着像牛皮。
“你在哪找到的？”
方言见老人出来赶忙把弹弓递了过去，随便指了指捡到弹弓的地方。
老人看着手里的弹弓，想起去年小孙子来他家，看见别人玩就来缠着他，要他给做一把，他小孙子离开的时候他没拿着，他还以为被弄丢了呢，没想到被方言给找到了。
方言看着老人拿着弹弓陷入回忆，他也没打扰老人，就在一旁等着。
老人没一会就回过神来，他钱递给方言道：
“你数数！”
方言也没有推辞，拿过来仔细点了一下，发现老人给的钱是由于二十三张块票和一张两角的角票。
方言点完钱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看着老人道：
“大爷你这弹弓卖嘛？”
老人看了看方言，又看了看弹弓，本想说不卖，但又想到孙子可能早玩腻了，留着也没用，就问道：
“你要买回去干嘛啊？”
“买回去给我儿子玩，他今年三岁了，天天吵着要我给他做一把，但这材料又比较难找，所以就一直没做成！”
老人见他说的比较真诚，也没有怀疑，把弹弓递给他道：
“你拿回去给孩子玩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说什么买啊！”
方言内心告诉自己应该推辞一下，但他目前的身价不允许他推辞，所以他直接接了过来感谢道：
“谢谢，我替我儿子谢谢您！”
老人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
方言这才把麻袋拿上，把弹弓放怀里离开了这里。
再来到供销社，兜里有钱了，方言也有了些底气。
供销社内依旧没什么人，看到方言进来黄姓营业员开口问道：
“同志，你瓶子卖了没？”
“卖了，还得谢谢你们两位同志，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才能卖！”
“这你谢芳姐就行了，我也没帮上你忙！”
叫芳姐的营业员道：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来是要买酒嘛？”
黄姓营业员插话道。
“我不买酒，我要买一些粮食！”
“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不买酒要要买粮食？”
方言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芳姐拉了拉黄丽，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才对着方言道：
“同志你要什么粮食？”
“玉米面，白面和大米多少钱一斤啊！”
“玉米面一毛一斤、白面三毛一斤、大米则要贵点五毛一斤，同志你需要多少？”
方言算了算身上的钱，最后决定买五十斤玉米面，十斤白面和二十斤大米。和芳姐说了一下他的决定然后把钱和票递给她。
看见里面还有麦乳精卖，想到怀孕的刘佳，方言问了一下发现不要票，他又花三块五买一罐，又把剩下的钱全部都买了盐。
把东西全部用麻袋装了起来，和两人告了声谢就离开了。
见方言离开，黄丽再也忍不住和芳姐吐槽起来：
“这人也太奇怪了，前天我还看见他用粮食换酒，现在有钱了竟然不买酒了？”
“谁知道呢，万一是人家想通了呢？”
方言在门外听见两人的话，他只能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反驳道：
“他不是想通了，他是死了！”
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发现天色不早了，方言扛着麻袋，拎着木架快速朝家的方向赶去。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还累，出门的时候他喝的两碗粥，到现在早消耗完了，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可他还没办法停下，只能靠着毅力朝家赶去。
此时在家中，看着快要黑下去的天心里十分矛盾，他既担心方言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又希望方言永远不要回来，最好死在外面，这样他就不用挨打，也能有机会吃饱饭了。
正在刘佳天人交战的时候，小小来到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奶声奶气的道：
“妈妈，爸爸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小，你想爸爸了？”
小小摇了摇头道：
“不想，爸爸打妈妈，小小不想他！”
可刘佳看着小小快要哭的小脸，知道他是想爸爸了，只是怕她难过才这样说的。
刘佳把小小抱在怀中道：
“小小不要担心，爸爸一会就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小小睡一觉，爸爸就回来了！”
“小小不睡，我要和妈妈一起等爸爸！”
天不仅黑了下去还又开始下起了雪，方言发现他迷路了，本来下雪天视线就不好，他又快一天没吃饭了，在这种状态，脑子都开始混乱了。
他又不敢停下，在这种天气下，他只要停下用不上多久就得死在这，所以他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身上越来越冷，路也快走不动，方言感觉自己要死在这了，他倒也没有多害怕，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有经验了。
他只是有些担心他死了，刘佳和小小怎么办，刘佳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小小能不能顺利长大。
“汪汪汪！”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方言以为这是他的幻觉，但他发现这声音越来越近，没一会就看到几条狗来到他身边。
看着眼前的几条狗，方言知道死不了了，果然在狗的后面走来一个穿着用兽皮缝制衣服的汉子，手中还抬着枪。
来人是靠山屯的猎户赵老三，他今天刚好去公社卖猎物，这次运气不错打到了一头大野猪，卖了快两百块钱，所以他就跑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导致还没到家天就黑了。
刚刚他发现猎狗突然朝这边来，还以为是有野兽从山林里跑了出来，所以拿枪赶了过来，没想到竟是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