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自己失控说出的话,柳木梨疯狂在脑子里找能解释的措辞。
只一瞬,她便哭着道:“都怪你!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怀了崽子,可你太狠心,却让人把我肚子里崽子流掉了!我都恨死你了!”
她说这话时半真半假,可悲痛是钻心的,越说越哭得无法压抑。
“......”
卫临野听了她的话,有一瞬被她的话气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可瞧见她哭得厉害,心里头的怒意又化作心疼。
他将她搂进怀里,无奈地道:“做梦而已,我怎么可能让人把你的崽子流掉?”
顿了一下,他蹙了蹙眉,语气里带着两分警告,“可若是你敢怀其他野男人的崽,我定会这样做,你肚子里只能有我的崽子。”
柳木梨靠着他的胸膛,轻抬了下眼皮,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骗子,这会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当时她肚子里的崽子也是他的啊,也不见得他心疼。
可怜她崽儿啊,有爹不疼就算了,还早早就被他和自己连累死了。
如今她虔诚地希望那崽儿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日后健健康康长大。
——
房门外,黄氏站在门口,满脸担忧。
这好端端的,怎的又闹别扭了?
她睡着觉,突然就听到隔壁木梨的房间传来激烈的骂声,顿时被惊醒了,连忙起身出来看。
然后又听到木梨的骂声越发激烈,心里更加担心了,几次抬手想敲门。
可又怕自己就这么突然惊扰他们,会让他们更不自在,问题反倒更麻烦。
黄氏在房间外踌躇不定,又听到里头传来的骂声有提到孩子,心头登时咯噔了下。
莫不是有孩子却出事了?因为儿子动作太粗鲁了?
这么一想,黄氏心急如焚,就要拍门叫他们。
然而又听到木梨说是做梦梦到孩子没了,所以才这么生气,黄氏的心这才落下了,收回了要敲门的手。
唉,还好没出人命,不然儿子这回指定死过咸鱼臭过蟹了。
听着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黄氏就转身回自个房间。
只是躺上床后,她却始终都睡不着。
不知为何,黄氏心里头惶惶的,似有些不妙的预感,可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后半夜狂风忽而卷起,吹得窗户时不时吱呀作响。
寅时刚过,黄氏就醒来了,起床出门看了眼。
天还没亮,天空乌云密布,好像要下大雨一样,无端地又勾起黄氏心里头那几分不妙的预感。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怎的总觉得心头慌慌的,难不成要发生什么大事?”
黄氏皱紧眉头嘀咕,只是她想的更多的便是儿子去京城的事。
这风凉飕飕的,黄氏回屋里加了件褂子,才去灶房里煮喂鸡的老菜叶和老菜梗。
不多时,黄氏刚喂完鸡,就看见儿子也起床洗漱了。
她立刻走过去故意问:“临野,你昨晚是不是又跟木梨吵架了?”
卫临野闻言,素来波澜不惊的面色还是平淡无波,语气离情绪淡淡:“没有,只是做噩梦了。”
他这般淡定自若,很明显就是早就猜到母亲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
况且,柳木梨不知道的是,他本来就没想好好藏着他们之间这点事,而是就想让母亲知晓,并慢慢接受。
黄氏瞧他一脸寡淡无情的模样,顿时来了股气,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孩子,能不能别成天冷着一张脸?要是哪天木梨因为你这张死人脸,丢下你跑了,你哭都没地哭!”
卫临野闻言眉宇间的神色骤然紧绷,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半掩在衣袖里的手紧握了下拳。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一瞬后,才语气幽幽道:“不会的,她不会跑的。”
说着的每一个字的咬音愈发地重,就好似在刻意笃定这件事。
黄氏听着,啧了一声,“哟,你说不会跑就不会跑啊?你可别太自信了,对她好些,多笑笑不会死。”
“知道了。”卫临野烦闷,揉了揉眉心。
黄氏知道儿子的脾性,也没再多唠叨这件事,而是又道:“今日八月初七了,我瞧着秋风很快就来了,虽然娘也希望你在家里多待些时间,但再迟些,还没等你到京城,天就变得天寒地冻了,要是下大雪可就悲催了。”
他们谁都没去过京城,不知道永宁县到京城到底要多长时间。
只是卫临野从府城那里打听到,从永宁县到京城,至少要三个月,甚至还可能更久。
这样一算,那最晚就要在九月之前出发,甚至要早些,不然冬日多冰雪,路途遥远,就怕路上有什么意外。
下大雪,路上积雪多,就基本上走不了了,更何况这趟行程还得走不少水路,万一哪个地方水面结冰了,这不又得耽搁行程。
卫临野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自己一个人,黄氏心里满满是担忧,叮嘱的事情也就多起来了。
卫临野还算耐心地听着。
柳木梨醒来之后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前世也一样,黄氏很担心她跟卫临野,在他们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还要把一直没用过的抚恤银都拿出来,要给他们带着去京城。
卫临野没要,虽然他以前总是坑他哥卫临木,但他还是很敬重卫临木的,对卫临木去世的事也很伤心,更不会想要动用那笔抚恤银。
在卫临野心里,只有母亲黄氏能使用那笔抚恤银,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半分资格。
柳木梨以为今天卫临野终于要出门了,开心得不行,不过还是尽量地克制着愉悦的情绪。
出来院子里,就看到黄氏和卫临野坐在院子里的方桌前。
黄氏在择小青菜,卫临野也在一旁帮忙,没再看书了。
她就觉得卫临野真要出门了。
柳木梨压着嘴角,走过去坐在黄氏身边,问道:“临野,你要去京城了吗?是的话,我就替你收拾收拾行囊。”
“不是,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黄氏自顾自说着,然后自以为识趣地起身去灶房,留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
两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