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薇被禁足的这几日，林家别墅气压压的极低，可没人敢触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小姐霉头。
林老太太终究还是心软了。
耐不住她的撒娇，舍不得将唯一的孙女打发到国外。最后也只是收了她的卡让她安分点，这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可这份安分对林璟薇来说简直是煎熬，她在偌大的房子里晃了几天，整个人快闷得发霉。
直至晚饭后，林璟迟提了句晚上要和周淮北他们聚聚，林璟薇软磨硬泡了半个钟头要跟着一起去。
老太太才松了口，但还是叮嘱林璟迟：“你盯着她，别让她惹事。”
林老太太松口让她留在国内，从头到尾只有订婚这一个条件。
那天在书房，老太太坐在红木椅上语气里却没半分商量的余地：“想留在这儿，就别再惦记那些不该惦记的。赵家那个不喜欢，那就选个稳重的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林璟薇垂着肩站在原地，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像她和沈清衍那场婚约，从始至终都没人问过她半分意愿。
当初为了两家为了长久稳固的合作，长辈们坐在一块儿商议片刻，便直接将婚约敲定了。后来这场被家族视作“筹码”的婚约，说退就退连一句提前的告知都没有。
等她从旁人嘴里得到消息时，沈清衍跟霍晚音好事将近的新闻已经上了港城日报。
那些年借着联姻这个借口追逐在他身后，其实更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可道理她懂但，心里那点不甘心却像野草似的疯长。
她低着头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知道了，奶奶。”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酒吧门口，想着许知这两日成天早出晚归的，与其回浅水湾不如出来喝两杯。
包厢里早已热闹起来，赵瑞身边跟着两个穿得惹火的嫩模，手里把玩着酒杯，眼神扫过林璟薇时并未有半分动容。
霍晚音罕见的也在，她很少掺和林璟迟他们的局。毕竟霍家小姐玩的花在圈里已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她在外面再乱来，但当着沈清衍的面也得收敛着些。
包厢里的音乐被调轻了些，周淮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语气带着点玩味：“刚收到消息，顾家那个掌上明珠的助理联系了我手底下的人，要租滨海那块地。”
沈清衍倒没太多意外——前两日港城的圈子里就有风声传，Chu已经低调抵港，为的就是月底那场大秀。
滨海那个场馆临着维港，确实是办秀的好地方。
“我没让底下人应，”周淮北靠着沙发背，“让那位亲自来谈。”
沈清衍抬眼看向他，烟灰轻轻弹进烟灰缸：“你就笃定她会来？”
顾家那位掌上明珠向来被捧在手心，租地这种琐事，怎么可能会亲力亲为。在他看来多半会派助理周旋到底，亲自出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淮北却笑了，语气笃定：“那位大小姐的助理已经主动约了时间，看这架势还真说不准。”
林璟迟刚和赵瑞碰完杯，忽然像是被什么念头眼睛倏地亮起来，“城南那块临海的地，下周不是要公开拍卖，我打算把它拍下来建个高端度假村。”
周淮北思索几秒，：“那地方临海确实好，到时候再建几栋海景别墅，户外露营区确实可以。”
沈清衍指尖摸索着酒杯的缓缓点头：“这两年旅游市场回暖得厉害，做度假村的话，市场需求确实不小。”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实在话：“不过竞拍前让团队把周边的交通规划、潜在客群数据再核一遍，做份详细计划书出来。”
赵瑞听完几人聊城南度假村的事，当即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举着双手赞成，语气透着股爽快：“这事儿我掺和一脚。”
在他看来，连沈清衍都点头认可的生意，那必定是稳赚不赔。
港城谁不知道，沈清衍向来雷厉风行手段够硬，眼光更是毒到极致，他看上的项目从来没失过手，跟着他投准是没错的。
包厢的门还在断断续续被推开，进来的都是些相熟的世家公子和小姐。
原本只是几人的私局，可前阵子林璟薇当众让赵瑞下不来台，人少了难免冷场。再者林璟迟也觉得理亏，便主动组了局。
更别说霍晚音也在这儿，她和林璟薇都跟沈清衍都有些渊源，就算没明着起冲突，空气里也总飘着点尴尬的意味。
自打林家老太太生日宴后，赵瑞倒也没再像从前那样，整天往林璟薇面前凑了。
说到底他也是被宠大的豪门少爷，虽说私下有传言说他“舔着”林璟薇，但至少没摆到明面上。可那天当众被林璟薇落脸，实在是折了他的面子。
他当晚一身酒气回家，就被他老子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混账！林家那丫头有什么好的？想嫁进赵家的女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你偏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林璟薇踩的是赵瑞的脸，丢的却是整个赵家的脸面。
况且林家跟赵家都是港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林璟薇既看不上赵家，赵家自然也不会让这样的人进门。
赵成光本就好面子，气不过就抽了他一顿。
第二天林璟迟提着厚礼上门赔罪，“赵叔，璟薇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不懂事，我们已经狠狠罚过她了。”
可赵成光也没给好脸色，话里话外都是阴阳：“小辈要是教不好，出门丢的可是你们林家自己的脸面。好歹也是豪门世家，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林璟迟心里清楚，赵成光心里正憋着气。
好在两家是世交，不至于因为这点事闹到撕破脸，生意上的合作倒是不会受影响，但之前隐约提起的联姻，算是彻底没了下文。
包厢门被推开，其中一个常混他们局的公子哥李临，一进来就凑到沈清衍身边坐下。
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递过去：“衍哥，我刚在楼下看见你那个小金丝雀了！”
屏幕上是段视频：许知穿着露腰吊带和低腰包臀裤，一头柔顺的大波浪披在肩头，在舞池里扭动腰肢，往日里低调内敛的模样全没了，浑身透着股张扬的辣劲儿。
林璟迟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嚯，这身材够辣啊！”
周淮北也跟着打趣：“看不出来啊，许知平时在你面前挺安分的，怎么私下还有两副面孔……”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衍脸色沉了下来，一把将手机丢回李临怀里。
起身就往门外走，只丢下一句：“视频删了。”
许知已经很久没这样穿了，从前的她从不吝啬展现自己的好身材，浑身都透着股张扬的劲。
那时身边的人从不约束她穿搭，可只要有旁人的视线多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他的脸就会沉得可怕。
嘴上总骂骂咧咧“下次再穿这么少，就把你衣服全丢了”，却会在她结账时默默递过银行卡。
末了还嘴硬：“怎么穿都是你的自由，我在你身边能护着你。”
可自从她来了港城，这样的衣服就再没碰过。
清凉的穿搭一进酒吧就引来了不少目光，其实她早有准备，两人刚踏进舞池时，就让顾思初的助理调了两个保镖过来。
两个年轻女孩大晚上在酒吧，总归是不太安全。
原本她还提前订了私密包厢，想着别让人知晓两人是旧识，能少些麻烦。可顾思初偏说两人待在包厢里没意思，非要去楼下舞池热闹，她拗不过只好妥协。
心里还存着点侥幸：未必会这么巧碰到熟人，况且舞池光线暗，就算碰到也不一定能看清。
跳了半会儿许知觉得有些累了，跟顾思初示意了下，转身去卫生间。
刚走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紧接着一张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挣扎反抗，头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沈清衍松开手，将她搂进怀里，目光扫过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眉峰明显蹙起语气带着不悦：“不是说在加班？”
许知瞬间想起前会儿他发信息问她在哪，她还搪塞说“还在公司”。此刻被抓包，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沈清衍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眉头皱得更紧：“和谁来的？”
许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来他没看到顾思初。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疏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跟同学一起。”
沈清衍没再多问，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转身往楼上走。
“下次在外面别这么穿，那些人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许知半挂在他怀里，顺从地应了一声，任由他搂着上楼。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里面的起哄声立刻涌了出来。
李临最先看到他们，吹了声口哨笑着打趣：“衍哥可以啊，把落跑金丝雀给抓回来了！”
许知的目光快速扫过包厢里的人，当看到霍晚音和林璟薇两人的身影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想起林语吟之前跟她说的——这两个人，除非必要场合，绝对不会同框，今天这样的场面，倒真是罕见。
许知挨着沈清衍坐下，指尖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敲着，给顾思初的助理发消息，叮嘱她把顾思初送回去。
一旁的赵瑞看着她，神色有些不自在。上次醉酒后他口无遮拦说了些混账话，醒酒之后懊悔得不行。
他总觉得许知会把这事告诉沈清衍，让沈清衍替她出头，可这些天过去沈清衍那边始终没动静，倒让他心里更发虚。
赵瑞端起酒杯，硬着头皮走到许知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许小姐，上次我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许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接酒杯。
沈清衍伸手接过赵瑞手里的酒杯，“下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过过脑子。”
那天他让陈升去查过，监控里赵瑞大放厥词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顾及多年朋友情分，他早就让人给点教训了。
“得嘞，衍哥！”赵瑞连忙应下，知道沈清衍这话是替许知表了态，这事也就是算翻篇了。
另一边，林璟薇正坐在麻将桌前，眼角余光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她向来瞧不惯许知，这会儿见许知跟沈清衍亲近，心里更是不痛快，便用眼神示意牌桌上的何娇娇去叫许知过来替。
林璟薇打麻将是出了名的好手，正好借此挫挫许知的锐气。
何娇娇立刻起身，走到许知面前，脸上挂着假笑：“许小姐，过来一起玩一轮呗？”
牌桌上坐的全是女性，在场的男性自然不好替许知上桌，林璟薇早就掐准了这一点，让她没法拒绝。
许知心里清楚这是林璟薇的主意，抬头笑着应道：“好啊，不过我不太会打港麻，各位可得手下留情。”
“输了算我的！”赵瑞还想卖个好，主动开口揽下筹码的事。
沈清衍却瞥了他一眼，哪有让别的男人替自己的人出筹码的道理。
他拍了拍许知，“放心去玩，输了有我。”
没人知道，许知其实是打麻将的好手。
以前逢年过节，她一上桌就能赢得盆满钵满，后来还因为手气太好，被亲戚们排挤着不让上桌。
港麻的规则虽和她常打的略有不同，但上手也快。
果然许知故意输了几把，林璟薇立刻抓住机会嘲讽：“许小姐就是好命，有人买单，输多少都无所谓。”
许知没接话，心里却已经摸透了港麻的规则。
接下来她手气渐顺，先是一句“糊了”，接着又接连打出“杠上开花”“清一色”，没几轮下来，面前的筹码就堆得老高。
林璟薇看着自己面前越来越少的筹码，脸都气绿了，却又发作不得。
“承让了。”许知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她们打的筹码不小，单是这几轮赢的，就抵得上普通人一个年的工资了。
那边的赵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感叹：“这手气，跟衍哥真是有的一拼！”
沈清衍打麻将的手气向来好得离谱，以至于他们平时组局都不爱叫他，只要他上桌，其他人基本没机会赢。
赵瑞看着沈清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知打了几轮，便找了个借口让别人替下自己。她走到沈清衍身边，声音带着酒后的软意：“我有点困了。”
先前喝了不少酒，又在舞池蹦了许久，此刻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先走了，账挂我的。”沈清衍起身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