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南方咋样？是不是遍地是钱？”王胖子眼睛放光。
“钱是有，但也不好挣。”李默剥着毛豆，“压力大，节奏快，睡觉都想着KPI。不像咱这儿，踏实。”
“踏实啥呀，穷踏实。”王胖子灌了口啤酒，“不过也是，图个自在。像你多好，见过大世面了。哎，真不回去了？”
“还没想好。”李默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那种鲜活的生命力，是他在写字楼里感受不到的。他喜欢这种接地气的感觉。
正聊着，门帘又一掀，带进来一股冷风。李默下意识抬头，然后就愣住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巾裹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李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苏晓。
她和几个朋友一起，有男有女，笑着找座位，就坐在他们斜对面那桌。她脱下羽绒服，里面是件浅色的毛衣，头发松松地挽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安静。和小时候那个扎着马尾辫、说话像打机关枪的厉害丫头不太一样了，多了点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是……疲惫？
王胖子用胳膊肘捅他：“看！我说啥来看？缘分啊！我去叫过来一起？”
李默一把按住他：“别瞎闹！人家跟朋友一起呢。”
但苏晓好像感觉到了视线，转过头，目光和李默对上了。她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点惊讶，然后弯起嘴角，对他轻轻点了点头。李默有点慌，也赶紧点头回应。
整个晚上，李默都有点心神不宁。他能听见斜对面那桌的笑声，能听见苏晓说话的声音，比小时候柔和了不少。他忍不住用余光瞟她。她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全变了。
王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咋样？心动不？听说还没对象呢。你小子，以前不就对人有点意思？”
“胡扯啥！”李默踢了他一脚，心里却有点发虚。青春期的懵懂好感，过去这么多年，早就淡了。但此刻，在这种熟悉的环境里重逢，那种感觉，又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结账的时候，两拨人差不多同时起身。在门口难免又碰上。寒风一吹，大家都缩起脖子。
“李默？真是你啊。”苏晓主动开口，声音带着笑，“刚才都没敢认。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刚回。”李默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干巴，“你呢？”
“我回来一阵子了。”她笑了笑，没多说。朋友在催她。
“那……再见。”她挥挥手，和朋友们走进了夜色里。
“再见。”李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王胖子搂住他肩膀：“咋样？哥们儿没骗你吧？是不是更带劲了？”
李默没理他，心里琢磨着，她那句“回来一阵子了”，是啥意思？也在南方待过？也不如意，所以回来了？
3.
接下来几天，李默忙着置办点生活用品，把老房子收拾得能住人了。他没事就喜欢在街上晃悠。小城变化不大，街角那家修鞋铺还在，老板还是那个爱听戏的老头；小学门口的零食摊变成了小超市，但烤肠的香味没变。
他拐进一条老巷子，想买点熟食。巷子深处有家熟食店，招牌褪色得厉害，就写了“熟食”俩字，但他记得，他家冰糖肘子是一绝。小时候，只有考了第一名，或者过年，他妈才会买一小块，解解馋。那肘子炖得稀烂，皮肉颤巍巍的，酱红色的汤汁凝固成冻，亮晶晶的，入口即化，咸香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一点都不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