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居然还开着。玻璃柜台后面，摆着各种卤味。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在招呼客人。
“要点啥？”
“来个冰糖肘子，嗯……要后蹄，瘦点多点的。”李默说。
“好嘞！”女人麻利地称重，切块。李默等着，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店里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经营者姓名一栏，写的是“苏大强”。
他心猛地一跳。苏晓她爸，好像就叫这名儿？
这时，里屋门帘一掀，走出个人，系着围裙，手上还有点水渍。正是苏晓。
两人四目相对，又是一愣。
“你……你怎么在这儿？”苏晓有点惊讶。
“我……来买点吃的。”李默指指柜台，“你家开的？”
“嗯。”苏晓点点头，表情有点不自然，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帮我爸看看店。他腰不太好。”
女人把切好的肘子递出来，笑着说：“晓晓，你同学啊？”
“啊，初中同学。”苏晓介绍，“李默。这是刘姨，帮工的。”
李默付了钱，拿着沉甸甸的肘子，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苏晓家开熟食店，他是知道的，但以前从来没来过。印象里，苏晓学习好，心气也高，很少提家里的事。现在看她系着围裙站在店里，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那个……我先走了。”李默说。
“嗯，慢走。”苏晓送他到门口。
走出巷子，冷风吹着，李默才回过神。他打开袋子，看了看那块酱红色的肘子。所以，她说的“回来一阵子了”，就是在家里帮忙看熟食店？这和他想象中，苏晓应该在南方某栋高级写字楼里当白领的形象，差距有点大。
4.
周末，王胖子死活拉李默去参加同学聚会。说是聚会，其实就是几个在老家混得还不错的同学，找个由头吃喝一顿。地点定在一家新开的KTV包房。
李默本来不想去，但王胖子说：“苏晓也去！”
他心里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包房里灯光昏暗，音响震天。十几年没见，大家都变了样。当年瘦得像竹竿的男生现在挺起了啤酒肚，当年文静害羞的女生现在说话嗓门比谁都大。互相寒暄，交换名片（其实也没几个有名片可换的），说的无非是“在哪发财”、“结婚没”、“孩子多大了”之类的车轱辘话。
苏晓来得晚一些。她穿了件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没怎么化妆，在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学里，反而显得格外清爽。
她坐在角落，不怎么说话，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就笑笑。李默也被围着问东问西， 是关于南方的工作和收入。他含糊地应付着，眼神总忍不住往苏晓那边飘。
一个叫赵刚的同学，听说开了个建材店，算是混得不错的，端着酒杯凑到苏晓旁边，声音很大：“哎哟，咱们的学霸苏晓！听说你在南方混得不行，回来了？现在干啥呢？”
这话问得有点刺耳。苏晓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嗯，回来了。暂时帮家里忙。”
“帮家里忙？就你家那个熟食店啊？”赵刚啧了一声，“可惜了了！你说你当初学习那么好，要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回来守那个小铺子啊！”
苏晓没说话，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李默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拿起酒杯走过去，坐在苏晓另一边，隔开了赵刚，假装没听见刚才的话，对苏晓说：“哎，苏晓，还记得初中那次数学竞赛不？咱俩就差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