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兰小姐，或者，我该称呼您为盐风领主了。”他走上前来，微微躬身。
“克伦威尔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皮质文件夹，递到我面前。“我听闻您的领地财政困难，所以特地为您带来了一份援助。”
我接过文件夹，打开它。里面是一份贷款契约。上面的条款写得很清楚：克伦威尔家族愿意提供一笔足以支撑领地半年开销的金币，但作为抵押，盐风领地未来所有商业产出的三成利润，将永久性地归克伦威尔家族所有。如果无法偿还，整片领地将由克伦威尔家族接管。
“这是一份高利贷，大人。”我合上文件夹。
“不，这是一份投资，领主大人。”莱昂微笑着说，“我相信以您的才智，一定能让这片土地产生价值。我只是提前预定一份收益而已。否则，恕我直言，不出一个月，您的领民就会因为饥饿而发生暴动。”
他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您只需要在这里签个字，所有的金币马上就会送到您的仓库。”
我拿着那份契约，走到城堡前的一块大石头旁。我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上的白色盐霜，放在舌尖尝了尝。一股苦涩的咸味瞬间扩散开来。
我站起身，把契约递还给莱昂。
“多谢您的好意，克伦威尔大人。但这片土地的价值，不需要用你的金币来衡量。”
莱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收回契约，放回文件夹里。
“您会后悔的，艾莉娅小姐。现实比您想象的要残酷。”
“我们拭目以待。”
我转身，对着聚集起来的领民们大声说：“所有人，带上能用的工具，跟我去海边。”
领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没有再解释，第一个迈开脚步，向着传来海浪声的方向走去。片刻之后，那个老者第一个跟了上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群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汇成一股人流。
莱昂站在原地，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
3.
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们站在一片黑色的海滩上，脚下是粗糙的沙砾和礁石。几十个巨大的、被海水侵蚀出的坑洞散落在海滩各处，里面积满了浑浊的海水。
领民们不安地站在我身后，他们不知道我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走到一个最大的水坑边，对身后的管家说：“把我们带来的所有大锅都架起来，生火。”
几个护卫和健壮的领民立刻动手，从马车上搬下几口行军用的大铁锅，在海滩上架起简易的灶台。
我指着那些水坑，对领民们说：“把这些坑里的水，都给我舀进锅里。”
他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们用木桶、陶罐，甚至是用手捧，将那些浑浊的盐水一趟趟地运到锅里。
火焰升腾起来，锅里的水开始翻滚，冒出白色的蒸汽。
我让管家找来几块干净的麻布，蒙在一个空木桶上，做成一个简易的过滤器。
“把锅里烧开的水，倒在这个上面。”
滚烫的盐水被倒在麻布上，水流过之后，麻布上留下了一层黑乎乎的泥沙和杂质。过滤后的水流进木桶里，变得清澈了一些。
“继续烧，把木桶里的水也倒回锅里，烧干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