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城堡前的空地上，指挥着工匠们搭建一个新的工坊。图纸摊在一张木桌上，上面画着玻璃窑的结构。
“领主大人。”莱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工作。
我放下手中的鹅毛笔，转过身。“克伦威尔大人，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一个商人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小袋盐，倒在桌上。那盐是灰黑色的，里面还夹杂着沙土。
“这是我们克伦威尔家族盐场出产的盐。”莱昂说，“在您的精盐出现之前，它占据了王国七成的市场份额。”
另一个商人拿出一块粗糙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皂角，拍在桌子上。“这是我们家族的清洁用品，在您的肥皂出现之前……”
“我明白了。”我打断他，“我的商品，冲击了你们的生意。”
莱昂点了点头，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我。“是的。而且冲击很大。我的管家告诉我，过去十天，我们家族的盐和清洁用品的销售额，下降了六成。这些先生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所以，你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拿起桌上的一块肥皂，在手里抛了抛。
“不。”莱昂摇了摇头，“我是来谈合作的。”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商人退下。他走到桌边，目光落在我画的图纸上。
“玻璃窑？”他问。
“是的。我发现这里的沙子很适合烧制玻璃。”
“你想做什么？杯子？花瓶？”
“不。”我说，“我想做窗户，和镜子。透明的玻璃窗，可以让光照进房间，而不是用昂贵的羊皮纸。清晰的镜子，可以让每一位女士都看清自己的容貌，而不是只能对着磨光的铜片。”
莱昂沉默了。他看着图纸，又抬头看了看我。他第一次收起了那种商人式的、精于算计的微笑。
“艾莉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东西。盐、肥皂、玻璃、布料……所有的一切。”
“这会摧毁旧有的商业体系。”莱昂说，“会让很多家族破产。”
“那就建立一个新的体系。”我直视着他，“克伦威尔大人，你的家族掌握着王国最庞大的商路和销售网络。我的领地，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这些全新的、高品质的商品。我们可以成为敌人，在市场上斗得你死我活。或者，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合作？”
“是的。我需要你的销售渠道，让我的商品能卖到王国的每一个角落。作为回报，克伦M威尔家族可以获得所有商品销售利润的两成。不是抵押，不是高利贷，是平等的商业合作。”
莱昂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天空的光。“只有两成？我的渠道价值连城。”
“但没有我的商品，你的渠道卖的只是那些即将被淘汰的旧货。是你需要我，莱昂，不是我需要你。没有你的渠道，我最多发展得慢一些。但没有我的商品，你的家族产业会在半年内被彻底颠覆。”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城堡的工地上，传来工匠们敲打的声音。领民们来来往往，搬运着石料和木材，他们的脸上带着我初来时未曾见过的干劲和希望。
“我有一个条件。”莱昂终于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