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媛接过素帛,上面是两个苍劲的字:“同舟”。
她将素帛仔细收起,敛衽一礼:“媛,明白了。”
她转身离去,背影在书房门口消失。
刘彬彬独自立于案前,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正是那木牍上几个模糊的刻痕。
卫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公,此女所言...”
“查,”刘彬彬打断他,目光幽深,“重点查十五年前丙吉案的所有卷宗,以及...田汾近年来所有不经手的往来文书,尤其是与黯羯有关的。”
“诺。”
刘彬彬拿起那枚冰冷的木牍,感受着其上仿佛仍未干涸的血气与执念。
“葛媛...”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3 岐路同谋
暮春的上林苑,草木葳蕤,暖风拂过猎场,带起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
刘彬彬勒住缰绳,身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他今日未着繁复礼服,只一身利落的胡服箭袖,少了几分宫中的沉郁,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马背上身姿略显僵硬的葛媛,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笑意:“怎么,无所畏惧的葛小姐,竟被这畜生难住了?”
葛媛紧握着缰绳,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面上却依旧平静:“殿下说笑,媛只是...不善此道。”
刘彬彬驱马靠近,伸手握住她攥紧的缰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微微调整:“御马如御人,过刚易折,过柔则靡。需得松紧有度,让它知你心意,却又不敢妄动。”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
葛媛身体微微一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和身上淡淡的檀木气息。
她依言放松了些力道,果然身下躁动的马匹渐渐温顺下来。
“多谢殿下指点。”她低声道,目光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你我既已同舟,这些虚礼可免。”刘彬彬松开手,目光投向苑囿深处,“在这里,暂时抛开长安城的蝇营狗苟吧。说说,乐府那边,有何发现?”
葛媛定了定神,道:“我查阅了近年的歌谣记录,发现几首流传于边塞的曲调,词意隐晦,似在暗指某些‘北来的好处’和‘阴山下的交易’。时间点,与田汾几次力主与黯羯和亲、互市的关键决策吻合。”
刘彬彬眼神一凝:“可能找到源头?”
“有一个老乐师,曾是宫中旧人,丙吉案后便称病离宫,隐居在昆明池畔。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事不宜迟,今夜便去。”
月黑风高,昆明池畔的一处简陋宅院外,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刘彬彬、葛媛,以及两名身手矫健的墨羽卫,潜至院墙下。
宅院内寂静无声,透着股不寻常的死寂。
刘彬彬打了个手势,一名墨羽卫如狸猫般翻墙而入,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谷鸟叫。
安全!
众人悄然潜入,屋内陈设简单,却空无一人。
葛媛眼尖,看到桌案上有半盏未喝完的冷茶。“人刚走不久,或是...被带走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锐器破空的尖啸!
“小心!”刘彬彬反应极快,猛地将葛媛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臂掠过,“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他们身后的梁柱,箭尾兀自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