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所有的恐惧、挣扎、屈辱,都源于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她沈娇,沪上沈家曾经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在这荒凉的西北,不仅失去了自由,连存在的意义,都成了别人的赝品。
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绪——绝望后的愤怒与决绝,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一刻也不能。
逃跑的念头,如同荒原上的野火,一经点燃,便再也无法扑灭。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将霍擒虎平日里强硬塞给她的、那些代表着“特权”的粮票、肉票一点点藏起,偷偷观察运粮车进出公社的规律和路线。她变得比以往更加顺从,甚至在他深夜再来敲窗,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命令她说“爱他”时,她会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霍擒虎似乎对她的“驯服”感到很满意,眼底那骇人的占有欲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她无法理解的、类似于“得偿所愿”的餍足。这更让她感到恶心和冰冷。
机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降临。一辆往县里运送救济粮的卡车,因为司机贪杯,延误了时辰,决定连夜出发。沈娇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穿着早就换好的、最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卡车后厢,蜷缩在厚厚的苦布之下,与冰冷的粮食袋挤在一起。
卡车引擎发出轰鸣,缓缓启动,驶离了河西公社。
感受着身下车辆的颠簸,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沈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自由!她离自由越来越近!只要到了县城,她就能想办法联系上上海的外公,就算霍家势大,外公也一定有办法护住她,送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紧紧攥着胸前一枚小小的、温润的羊脂玉平安扣,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勇气来源。
然而,希望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
就在卡车驶入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滩时,后方,遥远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了数道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紧接着,是引擎狂暴的咆哮声和隐约可闻的马匹嘶鸣声,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沈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扒开苦布一角,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一马当先,如同脱缰的野兽,在坑洼不平的戈壁滩上疯狂颠簸、冲刺。车后,是数十骑矫健的骑兵,马蹄踏碎寂静,卷起漫天黄尘,如同来自地狱的追兵。
是霍擒虎!他来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浑身冰冷,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卡车司机显然也发现了后面的追兵,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中,卡车尚未停稳,那辆吉普车已经一个凶悍的甩尾,横拦在了卡车前方。车门被猛地踹开,霍擒虎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只是此刻军帽不知丢到了何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角。他脸上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