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舱服务间，厕所门开着。
宋晨汐看到有人过来，客气地让对方稍等一下。
打扫完毕，宋晨汐一手停在身前，另一手五指并拢指向厕所，说：“您慢用。”
“……”
诡异地安静几秒。
曲逢年哈哈大笑。
宋晨汐本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听到笑声，她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红了脸。
糟糕，好像只有吃饭喝水才说“慢用”。
上厕所的话……
这么一说，好像……
宋晨汐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让你去吃……的意思。”
啊啊啊啊！
幸好没有把那个字说出来。
宋晨汐气自己越描越黑。
好在客人并不在意。
曲逢年笑声爽朗，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他告诉宋晨汐：“我不是来上厕所的。”
“那是……”
“我是来给你写表扬信的。”
曲逢年早就听说表扬信对空乘的重要性。
他是情场高手，擅长从小处着手，润物无声。
明明可以在下飞机后打电话表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写表扬信。
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再趁机和女孩儿聊上几句。
要是能借这个机会互换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曲逢年说：“那几个小孩子太调皮了，上蹿下跳的，吵得人头痛，还好有你，对了，那个汪汪队是什么？”
“是一个动画片。”
曲逢年好像听说过：“我知道，是不是有一个红色飞机到处送包裹？”
宋晨汐笑道：“那是《超级飞侠》。”
“是吗？有什么不同吗？”
曲逢年不是傻子。
仅从字面理解，汪汪队也和飞机毫不沾边。
他就是要故意逗她开心。
曲逢年欣赏着女孩恣意的笑容，明明对动画片不感兴趣，也听得津津有味。
可惜时间有限，他不能听她说更多。
曲逢年向宋晨汐要了纸笔，轻声道歉：“你看看我，光顾和你聊天，忘了写表扬信，还没问呢，你的名字是……”
曲逢年目光一转，清楚看到女孩胸前羽翼形状的姓名牌。
宋晨汐。
曲逢年在心里称赞，人长得漂亮，名字也美。
说来也巧。
曲逢年和司御礼闲聊，每次都绕不开他的“小汐宝”。
然而曲逢年从没有深究过“小汐宝”的全名是什么，“小汐宝”中的“汐”又是哪个字。
所以也就没有把眼前这位空姐和司御礼口中的“小汐宝”联系起来。
宋晨汐还是觉得太麻烦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表扬信就不用了。”
曲逢年说：“那怎么行，答应了就要做到。”
宋晨汐嘴上说着被旅客伤透了心。
借走充电线不还，用了卫生巾说过敏，航班延误把气撒在她身上。
真遇上表扬信，还是很开心的。
宋晨汐心情不错，连对司御礼也有了好脸色。
心满意足地啃完鸭脖，宋晨汐把自己的糗事当笑话讲给司御礼听。
“我以为客人要上厕所，打扫完后，对他说‘您慢用’，哈哈哈……”
宋晨汐有十足的把握，因为用相同的话讲给荆慕瑶听时，荆慕瑶笑得前仰后合。
连宋晨汐自己也觉得，后半辈子就指望这个笑话活了。
然而出乎意料，司御礼没笑。
不只没笑，还转过脸，非常严肃地问：“你打扫厕所？”
“对啊。”
宋晨汐不觉得有什么。
姥姥还在时，曾在商场做过保洁。
放学后，宋晨汐经常会去帮忙。
司御礼放下电脑，伸手将宋晨汐拉到怀里，很认真地商量：“要不别干了。”
这不是司御礼第一次说这种话。
和上次一样，宋晨汐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实在不理解这份工作有什么好，起早贪黑不说，居然还要扫厕所。
在家里，他都不舍得让小汐宝碰一下抹布。
司御礼让宋晨汐辞了工作，“我养你，不好吗？”
不是司御礼看不起她，就宋晨汐那点薪水，连物业费都不够，真不知道她这样忙忙碌碌有什么意义。
没有谁能抵得过“我养你”的诱惑。
特别是在经历过工作的毒打后。
苛刻的上司、刁钻的同事、难缠的旅客，没一个让人省心。
宋晨汐差点就要动摇，但理智占了上风。
她不喜欢司御礼，也没想过要和他天长地久。
现在的她虽然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自由。
但可以竭尽所能让司御礼讨厌自己。
宋晨汐故意找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想把我养废了，再一脚踹开，然后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你没听说过吗？男人不会养你一辈子，只有工作才能。”
被宋晨汐曲解了一番好意，司御礼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流露出几许欣赏。
“要不……”司御礼在宋晨汐腰上揉了一把，好声好气地商量，“要不换个工作，到我身边，怎么样？”
至少不用扫厕所。
“不要！”宋晨汐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以为她走到今天容易吗？
那是用三次面试，两个月的培训，五百小时的带飞、放单换来的。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晋升两舱。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你别拖我后腿啊。”宋晨汐警告，“我还要得五一劳动奖章呢。”
“你还知道五一劳动奖章？”
“当然。”
公司里刚有前辈获此殊荣，又是领奖，又是接受采访，别提多风光了。
从前辈身上，宋晨汐看到了努力工作的意义。
她从司御礼身上下来，捡起前面说过的笑话。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我打扫完厕所，对客人说‘您慢用’。”
像是怕司御礼不理解笑点，宋晨汐强调一遍：“是‘您慢用’诶！我都快吓死了，幸好客人没有追究，还给我写了表扬信。”
宋晨汐再次审视司御礼英俊又冷淡的脸孔。
终于确定。
这个人毫无幽默细胞。
宋晨汐失望道：“不是吧，客人都笑疯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御礼平视过去，语气不咸不淡：“客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宋晨汐回忆，“一米八几，又高又帅，长得有点像……”
根本来不及说出某个痞帅男明星的名字。
双唇就被司御礼堵上。
这个吻又急又狠。
颇有几分报复的意味。
宋晨汐在细密的痛和若有似无的血腥中后知后觉地发现。
司御礼吃醋了。
由此带来的后果也相当严重。
几天之后，宋晨汐又见到了那位长相痞帅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