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已监视瑾王三日。
当今圣上一共八位皇子,而这个瑾王薛叙尧排行第四。
其上有先太子因谋逆被斩,其下有五皇子坠马不良于行,另还有最后两位尚不足五岁。
若是要选人继承大统,也只能从剩下四位中择选。
不过我想,薛叙尧约莫也是没有资格的。
他的舅父成将军,出兵作战却因判断失误致使近万名将士折损,虽艰难取胜,但圣上震怒依旧治死罪。
他的母妃求情不得,竟然自焚于宫内。
虽不知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是否有推手,但总归是断了他的出路。
是以这瑾王府,不仅位置偏,吃穿用度连一般官员都比不得,可见不受重视的程度。
所以我更加不明白,阁主为何要监视这么一个人。
或者说,哪位皇室会忌惮这么一个无竞争优势的王爷。
正这般想着,长廊尽处走过来一道人影。
他的脚步很轻,每一次落下,衣摆便如水波翻动,金织暗纹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
今夜他会穿上这身,全然是因为圣上临时召他入宫。
所谓人要衣装,这么看他才觉得有那么一些王爷的气质。
不过令我恍惚的,倒不是这个。
10.
前两日不敢轻易靠近,今夜进了院,藏于树中监视,距离便拉近许多。
他从远处走近,月光倾泻在他的脸上。
在看清他眉眼的刹那,我心中一惊,顿时明白这几日莫名的心烦意乱是为何。
因为太像了。
他的眉骨像,就连那双眼眸也像——微微狭长的眼尾自然垂落,抬眼时也如平湖一般宁静。
我几乎要站不住,脚下一滑,周边树叶簌簌作响。
瑾王府太静了,我这一点动静也惹得他转头看过来。
“皇叔,你怎么才回来?”
这时一小儿突然跑出来。
薛叙尧的注意被吸引了去,他转过身接住这个冲过来抱住他双腿的小儿。
“皇叔,书房里只有满璋一个人,满璋害怕。”
满璋?
太子之子薛满璋?
太子府不是都被抄了吗?
这个薛叙尧好大的胆子,难怪有人要监视他。
心中百般好奇,我小心翼翼撇开树叶窥看。
薛叙尧弓下身,满是慈爱地摸了摸薛满璋的脑袋。
“你忘了我与你说的?不要到前院来,也不要叫我皇叔,被人看到或是听到会惹来祸患。”
“可是叔父看到我,没有惹来祸患,他还送给我小风车。”
薛叙尧掩住薛满璋的嘴,面对这个会反驳的小侄儿,他的语气也严肃下来:
“更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叔父的事情。”
“那……那叔父什么时候能回来陪我玩?”
薛叙尧却未接话,他不知看向何处。
月光落在他的面具上,折射出冷冷的光。
他似乎在压抑些什么,很久后才开口:
“满璋,你要用心学习,日后才能长成晏国的支柱。”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我久久未能回神。
我摸了摸胸口的木牌。
这样的话,我和流云也曾听过。
11.
“好好修习,日后你们就是无涯阁的支柱!”
阁主对我们寄以重望,但他不知道,其实流云的心很软。
他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