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看着李建，声音沉了下来：“是急性心衰。你们为什么不送医院？”
秦老是协会的泰山北斗，他的话，分量比我重得多。
李建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们……我们就是信得过张老，想让他给瞧瞧……”李建还在嘴硬。
“胡闹！”秦老的声音陡然严厉，“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但不是神仙下凡！这种急症，西医的抢救手段才是最直接有效的！你们这是在拿老人的性命开玩笑！”
一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李建彻底慌了。
他知道，再闹下去，自己就真成无理取闹的小丑了。
眼看这出戏就要演不下去，我决定再添一把火。
“小王。”我扬声喊道。
“在，老师！”
“去，把我书房里的‘免责文书’拿下来。”
4.
“免责文书”四个字一出，楼下再次陷入死寂。
小王很快取来一份文件，递了下去。
那是一张打印清晰的A4纸，标题加粗：【拒绝常规医疗建议责任自负声明书】。
我站在楼上，声音不大，却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这份文书，内容很简单。上面写明，我，张景明，已经明确建议家属将患者送往正规医院进行抢救，但家属主动放弃，并坚持要求我以中医方式进行诊治。”
“一旦签署，无论后续发生任何情况，都与我回春堂无关。所有责任，由签署人自行承担。”
“李先生，既然你这么信我，不信医院，那就请吧。”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张轻飘飘的纸，此刻在李建眼里，重若千斤。
前世。
我凭着一腔热血和对病人的责任感，下了楼，然后掉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签，就等于承认他们放弃了最佳治疗方案，老人一旦出事，他们就是第一责任人，我的医馆再无干系。
不签，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演戏，根本不是真心求医。
李建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死死盯着那张纸，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他身后的妻子也停止了哭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嘴里小声念叨着：“建哥，这可怎么办……”
直播镜头死死对准了李建和他手中的那张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担架上的老人，呼吸似乎又微弱了一分。
秦老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看着李建，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怀疑。
李建的手在抖。
他知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镜头的面，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到底签不签啊？不签就赶紧送医院啊，人命关天！”
“我看他们就是来闹事的，根本不是诚心看病。”
他拿着那张纸，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它捏碎。
然后，他猛地将那份声明书狠狠一摔，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与前世他讹诈成功后的得意嘴脸在我脑中重叠，贪婪的弧度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