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提了出来。
真的只是担心这个吗?
再联想女儿今晚的反常,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只觉得女儿似乎一下子长大了,知道为自己考虑了,不禁欣慰又有些心酸。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是爸太着急了。总想着早点把你托付给可靠的人。明辉这孩子……能力是有的,但这人心啊,确实最难测。再看看也好,再看看也好。”
见父亲被说动,没有再追问,沈书念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和酸楚却同时涌了上来。
她成功地阻止了定亲,改变了第一个关键的节点。
但看着父亲信任而慈爱的目光,想到他即将面临的命运,想到耿明辉和宋清清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想到前路的重重艰难,她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这才刚刚开始。
她搀扶着父亲,慢慢走出食堂。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身上的酒气,却吹不散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夜风一吹,沈书念觉得胃里那杯强行灌下的白酒烧得更厉害了些,头也隐隐作痛。她搀着父亲,刚走出食堂门口那片昏黄的光晕,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倚墙而立的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肩背宽阔,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来,目光沉静地望过来,正是方才在宴席上扶住她的那个男人——程光鑫。
他怎么还没走?
沈书念心下微疑,努力在依旧有些混沌的记忆里搜寻关于这个陌生名字的零星碎片,却一无所获。
上一世,她的世界太小,只装得下一个耿明辉,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其他可能的存在。
正思忖间,却听见身边的父亲略带惊讶地开了口,语气里竟带着几分熟稔:“程家小子?还没回去呢?”
沈建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稍停一步。
程光鑫闻声,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敬重:“沈叔,这不是宴席刚散。”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书念微微一怔,父亲竟与他相熟?
沈建国笑了笑,显然心情不错。
他转头对沈书念道:“念念,还记得吗?这是你程伯伯家的小子,光鑫哥哥。他们家以前就住咱家隔壁,你那会儿才四五岁,总跟个小尾巴似的追在人后头跑,摔了跤也不哭,就伸着小手奶声奶气地非要‘光鑫哥哥抱,光鑫哥哥吹吹’。”
父亲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往事。
沈书念猝不及防被父亲揭了老底,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飞快地瞟了程光鑫一眼,只见他正看着她,眼底含着极浅的笑意,似乎也被勾起了些许回忆,那目光竟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赶紧低下头去。
“爸!您在说什么呢!”她小声嘟囔着,扯了扯父亲的衣袖,试图阻止他继续爆料。
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早已湮没在漫长的岁月里,此刻听来只觉羞赧无比。
沈建国见女儿羞赧,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打住话头,转而问道:“光鑫啊,这么晚等在这儿,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