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办理手续时,医生拿着病历叹气:「病人是被环卫工人发现的,在城郊的废弃工厂。身上有被捆绑和殴打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扔在那儿的。」

被人扔在那儿的。不是失足落水,不是意外。

三年前的怀疑被证实,可我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更深的寒意。如果他三年前就没死,那这三年,他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林溪?」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回头,看见张诚提着保温桶站在走廊尽头。他穿着灰色夹克,头发有些乱,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像是没睡好。

「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过来,视线落在我泛红的眼眶上,眉头立刻皱起来,「你知道了?」

「刚知道。」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你呢?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上接到医院电话,说联系不上家属,就打给了紧急联系人。」他把保温桶递给我,声音低沉,「我怕你受不住,想先过来看看情况,再告诉你。」

紧急联系人。陈默出事前,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直是我。什么时候改成张诚了?

我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他的手,冰凉。「昨晚……你在哪?」

张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笑:「在工作室加班,你知道的,那个度假村的项目催得紧。怎么了?」

他的眼神很坦然,坦然得让我有些恍惚。是我太多心了吗?那条短信会不会是恶作剧?

「没什么。」我低下头,「谢谢你,阿诚。」

「跟我客气什么。」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过去的三千多个日夜,「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盯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看着他走进ICU探视区的背影,我摸出手机,那条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陌生号码,查不到归属地。

转身离开时,走廊的消防栓反光里,我看见张诚站在玻璃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手机,嘴角的弧度消失了,侧脸冷得像块冰。

3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

我拉开陈默生前用的抽屉,里面还放着他的笔记本和设计草图。手指拂过封面,突然摸到个硬物——是个微型U盘,藏在夹层里。

这不是我的东西。陈默「去世」后,这个抽屉我翻了无数遍,从未见过它。

插进电脑时,我的心跳得像擂鼓。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溪」。

密码试了三次都不对。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陈默的习惯——他总爱用我们的纪念日做密码。输入20150617时,文件夹应声打开。

里面是十几张照片,还有段模糊的视频。

照片拍的是间仓库,堆着成箱的假酒,标签上的品牌,是本地很有名的酒业公司。而视频里,陈默正和个穿西装的男人争吵,声音嘈杂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男人身后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张照片。陈默站在仓库门口,而他身后不远处,停着辆黑色SUV,车牌号被拍得清清楚楚。

我放大照片,指尖冰凉——那是张诚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