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林秀梅紧紧靠着我,小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牛群的哀鸣还在继续,头牛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我看着村长阴沉至极的脸,看着人群中那些躲闪的目光。
我知道,我暂时闯过了这一关,用知识和机智,在这绝望的泥沼里,又挣出了一线生机。
村长脸色阴沉,他死死攥着那把掺了毒药的豆渣料他那凶狠的目光像探照灯,一遍遍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仿佛每个人都揣着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断肠草"和这豆渣料来源的秘密。
他认出来了。肯定知道这料是谁家的,甚至可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但他不敢说。下毒的人,此刻或许就混在人群里,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看着我和那头垂死的牛。
我不追问毒药来源,就是逼对方狗急跳墙。我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拿什么跟藏在暗处的毒蛇斗?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头最壮的头牛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只剩下胸腔微弱的起伏。
它要是死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那个用一辈子工分换来的赌约,就全完了。
"去先弄点绿豆水来!能缓解一点是一点!"我扬声喊道,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走到水槽边,用力搓洗着手上的污秽。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里除了疲惫,还有一股不肯熄灭的火。
如果不是那本偶然得到的《赤脚兽医手册》,如果不是我偷偷摸摸记下的那些草药特性,今天,我连站在这里博弈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会把我像丢垃圾一样丢给那个傻子,而我爹,只会在一旁看着。
"姐,能救活吗?"妹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目光重新投向那头濒死的牛,"但我们必须试。"
9
村长焦躁地踱步,不时看向村口的方向。
村民们窃窃私语,目光在我和村长之间来回逡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头头牛几乎不再动弹的时候,村口终于传来了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那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几个药包:
"来了!绿豆甘草汤!兽医站给的!"
"快!灌下去!"我几乎是扑过去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帮忙,撬开牛嘴,将温热的药汤一点点灌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头牛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那头牛发出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呻吟,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猛地吐出一大滩黑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黏液!
"吐了!它吐了!"有人惊呼。
紧接着,它原本僵直的四肢似乎松弛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地瘫倒在地,但胸腔的起伏明显有力了许多,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活了......好像......活过来了......"我爹喃喃道,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一阵发软。
赌赢了,至少,暂时赌赢了。
村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复杂。
他走到我面前,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打量我。
"牛,算是你救的。"他声音低沉,"三个月,我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