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更是吓得脸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几乎要瘫软下去。
6
不对!这不是单纯的醉马草中毒!
我猛地蹲下身,不顾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伸手掰开牛嘴,手指探进去,在它的舌根、喉咙处仔细摸索。
黏腻的唾液和污物沾了满手,但我摸到了一些细小的、颗粒状的残留物。
我抠了一点出来,借着光看——是诡异的黄色粉末!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它吐出的黏液里,混着几粒没有完全消化的豆渣。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我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围观的村民,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整个牛棚:
"今天除了后山的草,谁还喂过它们别的东西?豆渣?麦麸?谁?!"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几个村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这诡异的寂静,印证了我的猜测。
就在这时,我妹妹林秀梅气喘吁吁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小脸跑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东西,直接塞到我手里。
"姐!我在后山放料的草垛子旁边找到了这个!"
我摊开手心——那是一把明显掺和了黄色粉末的豆渣料!那颜色,那气味,与我刚才在牛嘴里抠出来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有人投毒!
这个认知让我脊背发凉。不仅仅是天灾,更是人祸! 是谁?为什么要对集体的牛下这种毒手?是针对村长,还是......单纯想阻止我,把我彻底按死在泥潭里?
7
妹妹手里的证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灼人。现场气氛骤变。
村长一把抢过那豆渣料,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他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死死扫视着人群,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选择了沉默。
他认出来了。 他肯定知道这豆渣料的来源,甚至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但他不敢说,或者不能说。
下毒的人,此刻很可能就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
我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质问?揭穿?不,那只会逼对方狗急跳墙,甚至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我没有追问毒药来源,而是立刻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村长,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村长!牛是中了混合毒!醉马草好解,但这'断肠草'的毒更烈!现在必须用绿豆甘草汤紧急解毒!公社兽医站肯定有储备。快派人骑自行车去取!再晚半刻,神仙也救不活了!"
我精准地说出了毒药名称和解毒方案,既展示了我远超他们想象的知识和能力,足以力挽狂澜,也给了村长一个台阶和下命令的理由——去公社兽医站取药,名正言顺。
我成功地将"下毒"这个烫手山芋,无声无息地塞回给了他。
他比我更清楚,牛若是死了,他监管不力、甚至可能包庇投毒者的责任,远比让我一个丫头片子试药失败要大得多,重得多!
村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惊疑,有权衡,最终,化为一声暴躁的怒吼:
"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吗?骑我的自行车!去公社兽医站!快!把绿豆甘草汤拿回来!"
8
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走了。
我站在原地,手上还沾着那头牛的唾液和那诡异的黄色粉末,风一吹,冰冷黏腻,带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提醒我刚才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