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阴霾下的生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老旧玻璃窗，像无数根冰冷的手指在弹奏一曲压抑的乐章。林晚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物理习题册摊开了一个多小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一个本该充满祝福和希望的日子，但在这个家里，它只意味着更深一层的枷锁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饭菜混合的气味，那是这个“家”特有的味道。四年前，父亲因病早逝，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守着无尽的悲伤和债务。两年后，母亲李桂芝经人介绍，带着她嫁给了邻镇的王大勇。
王大勇，那个名义上的继父，开着一家不大的五金店，家境算得上殷实。他看起来憨厚老实，最初对她们母女也算客气。直到林晚踏进这个家门，看到王大勇那个坐在轮椅上、眼神阴鸷的儿子——王磊，她才隐约感到不安。
王磊比林晚大一岁，小时候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和本该明朗的未来，也扭曲了他的心性。他辍学在家，终日与电脑游戏为伴，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就摔砸东西。王大勇对儿子心怀愧疚，几乎有求必应。
而不知从何时起，王大勇看向林晚的眼神里，多了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盘算。
“小晚啊，”他曾不止一次，当着林晚和李桂芝的面，用那种看似随意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看，小磊这样，以后总得有人照顾。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又和小磊年纪相仿，知根知底的，将来你们凑成一家，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这家人就真正是亲上加亲了。”
亲上加亲？林晚每次听到这个词，都感觉像有冰冷的蛇爬过脊背。让她嫁给王磊？那个不学无术、性格乖戾、眼神总是黏在她身上让她恶心的残疾人？光是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妈……”林晚曾无数次在深夜拉住母亲李桂芝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嫁给他，我害怕……”
李桂芝总是先警惕地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用力回握一下女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但更多的是认命般的妥协。“小晚，别瞎想，你还小，你王叔就是那么一说……咱们娘俩现在能有口安稳饭吃，有个地方住，不容易。你别惹你王叔不高兴，知道吗？”
“安稳饭”？林晚在心里冷笑。这顿饭的代价，或许是她的整个人生。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每次都浇灭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她知道母亲胆小，习惯了依附，在父亲去世后更是失去了所有棱角，把王大勇当成了新的浮木。可这根浮木，正在将她们拖向更深的水域。
“晚晚，出来吃蛋糕了。”李桂芝在客厅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欢快。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走了出去。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奶油蛋糕。王大勇坐在主位，王磊的轮椅停在旁边，他正低头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而缺乏表情的脸。李桂芝局促地站在桌边，手里拿着切蛋糕的刀。
“来，我们小寿星快坐下。”王大勇脸上堆起笑容，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今天你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王叔有件礼物要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