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锦娘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是锦娘还不想嫁人,锦娘心里已经有心上人了。”苏锦红着脸说着,像是在害羞。
王媒婆没好气的说:“真没想到锦娘这么年轻,已经名花有主了,是我老婆子多嘴了”
王媒婆离开后,赵氏欲言又止的看向锦娘,她知女儿并没有什么心悦之人:“锦娘你这是为何,柳秀才是多好的人家,你嫁他娘也能安心些啊。”
“娘,你放心。”她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女儿不会后悔。这样的人,不嫁,才是福气。”
赵氏听不懂女儿话中的深意,只当她是胡言乱语,唉声叹气不止。
苏锦娘却不再解释,她转身走进里屋,拿出藏着的绣篮。
里面,是一幅即将完成的《锦绣山河图》,针脚细密,气势磅礴,前世她将此物买了给柳文昌做盘缠。
现在,不必了。她拈起银针,眼神冰冷。
这一世,她只为自己。
夜晚,光影晃动,苏娘眼前猛地一阵恍惚,前世临死前的画面再次汹涌。
指尖被针尖刺破,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染在了洁白的绸缎上。
她猛地闭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翻涌的恨意。
“锦娘,还没睡啊?”赵氏端着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愁苦和愧疚。
“天冷,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再绣吧。”赵氏将稀粥放在了苏锦旁边的矮凳上。
“娘,我不冷,你快歇着。”苏锦拿过碗,将那点稀薄的温暖递给母亲,“我绣完这几针就睡。”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被人拍的砰砰响,赵氏被这敲门声吓得一哆嗦。
苏锦起身开门,门外是李地主家的管家李福。
他腆着肚子,手里拎着个灯笼,一脸倨傲。
“苏家的!我家小姐的盖头绣好没有?明天可是要送过去过目的!”他眼神鄙夷,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赵氏连忙开门,陪着笑脸:“李管家,快好了快好了,锦娘正在赶工,保证误不了事。”
李福三角眼一瞥,看到炕上的绣绷,以及绸缎上那点刚刚染上的血渍。
李福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苏锦娘,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穷酸绣娘,手糙得跟树皮似的,也敢接这么精细的活儿?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想讹钱!现在手受伤了,恐怕也是交不上货了,工钱一分没有,赔我们料子钱!”
“你!”赵氏气得浑身发抖,“李管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锦娘的手艺是镇上最好的。”
“最好?我呸!”李福啐了一口,“要不是看你们可怜,这活儿能轮到你们?现在交不上货了还有理了?赔钱,不然我就告到里正那儿去,看谁还敢找你们做活儿!”
周围的邻居被吵醒,纷纷探头张望,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帮腔。
苏家孤儿寡母,在镇上本就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苏锦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滔天的怒意在她胸腔里冲撞,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将手中的绣针扎进李福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但她知道,此刻撕破脸,只会让她们母女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她需要这笔工钱,需要维持手艺好的名声来接更多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