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抬起头时，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卑微的笑：“李管家息怒。是锦娘的不是，我保证绣品完美无瑕，若有一点瑕疵，工钱不要，料子我们也照价赔偿。明日一定绣好送到府上。”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恳求。李福见她如此识相，哼了一声，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算你还有点眼色！明天要是交不出像样的东西，有你们好看！”说完，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李福走后，破屋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赵氏压抑的啜泣。
苏锦沉默地将那碗已经凉透的稀粥端到母亲面前，声音平静无波：“娘，先吃点东西。”
赵氏看着女儿冻得通红却异常沉稳的脸，心头酸涩更甚，哪里吃得下。
苏锦扶起母亲，她看着门上晃动的阴影，这些欺辱，他早晚会还回去！
“娘，别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终有一日，我们会离开这里。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会为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窗外，北风呼啸，夜色浓稠如墨。
隐忍，是为了更狠地反击。此刻的卑微，终将铸就日后的万丈光芒。
盖头如期完成，精美绝伦，连挑剔的李小姐都找不出错处，工钱总算勉强拿到。
苏锦揣着那微薄的铜板，想去市集买些米粮和绣线。
市集喧闹，人来人往。苏锦在一个相熟的杂货摊前，仔细挑选着糙米。
摊主知道苏家情况，往常还会抹个零头。今日却不同。
旁边晃过来两个穿着花哨、嗑着瓜子的妇人，是镇上张屠户的婆娘和王媒婆的远房侄女。
她们素来喜欢嚼舌根、欺软怕硬。“哟，这不是苏家锦娘吗？”张婆娘声音尖利，引得周围人侧目，“听说前几日差点把李地主家上好的绸缎给糟蹋了？真是胆子不小啊！”
王侄女立刻接腔，阴阳怪气：“可不是嘛，碰坏了料子赔得起吗，也就李管家心善，不然早把你们赶出清水镇了！”
苏锦捏着米袋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对摊主说：“李叔，麻烦称三斤糙米。”
摊主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两个妇人，似乎怕惹麻烦。
张婆娘见状，越发得意，上前一步，竟伸手去翻捡苏锦篮子里刚买的几束素色绣线：“啧啧，就用这种下等线？也难怪手糙，绣出来的东西能好到哪儿去？别到时候又把谁家的好料子给勾丝了！”
这已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指指点点，有人偷笑，有人摇头，却无人出声制止。
苏锦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张婆娘那带着油渍和瓜子壳的手指。
声音不大，却清晰冷静：“张大娘，这线虽便宜，却也是我花钱买的。动手翻捡，怕是不合规矩。”
张婆娘没料到这平时闷不吭声的小丫头敢顶嘴，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规矩？你跟老娘讲规矩？一个克父的扫把星，也配和我叫板？”
苏锦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那瞬间迸发出的气势，竟让张婆娘噎住了话头：“市集有市集的规矩，买卖公平，不得无故滋扰。您若再无理取闹，我便只能请里正来评评理，看看是谁在破坏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