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自己因为常年做家务和缝补活而变得粗糙的手,一个念头慢慢浮上心头。
我会做衣服。
我从小就跟着我妈学了一手好针线活,我做的衣服,样子新,手工好,街坊邻居都抢着要。
上一世,我也是靠这门手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勉强糊口。
这一世,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做大?
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下海经商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北京的秀水街、雅宝路,已经成了全国闻名的服装批发市场。
那里,就是我的机会!
说干就干。
我把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两千块私房钱拿了出来,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第二天,我把壮壮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老邻居,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爸在南方的服装厂当副厂长,他能给我指路。
绿皮火车上,人挤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烟草味。
我蜷缩在硬座上,一夜没合眼。
脑子里,全是上一世壮壮在我怀里慢慢变凉的画面。
我告诉自己,苏沁,挺住。
为了壮壮,你必须挺住。
三天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出现在了广州的白马服装批发市场。
琳琅满目的衣服,南来北往的商人,空气里都飘着金钱的味道。
我靠着我爸给的一些提点,还有我超越这个时代的审美,用那两千块钱,精挑细选地进了一批货。
回到北京,我没有丝毫喘息,直接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包,去了当时最火的西单夜市。
我找了个角落,铺开一块布,就把我的小摊支了起来。
“老板,这裙子怎么卖?”
“喇叭裤有吗?”
“这衬衫,港风的吧?便宜点!”
一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一张张钞票递到我手里,什么矜持都没了。
我发现,我从南方进来的那些款式新颖的衣服,特别受欢迎。
短短一个星期,我的本钱就翻了一倍。
我尝到了赚钱的甜头,也看到了希望。
这天晚上,我收摊回家,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一个黑影靠在我家门口。
是程文瀚。
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见我,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苏沁,你长本事了啊!还敢离家出走,现在还学会抛头糯面去当倒爷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放手。”我冷冷地说。
“不放!”他把我往墙上狠狠一推,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生疼。
他俯下身,滚烫的酒气喷在我脸上,眼神阴鸷。
“我妈都跟我说了,你想要钱,想要房子,想要儿子,美得你!”
他冷笑一声,凑到我耳边,用恶毒的声音说:
“我告诉你苏沁,你什么都得不到。壮壮身体不好,从小就爱生病,你比我清楚。离了我,你信不信,北京城里,没一家医院敢收他?”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05
程文瀚的威胁,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
壮壮的身体确实不算好,上一世,就是一场高烧要了他的命。
程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程文瀚在部委机关工作,他舅舅又在街道办当主任,盘根错节,真要给我下绊子,让我求医无门,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