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那张因为酒精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涌起滔天的恨意。
虎毒尚不食子。
他竟然用亲生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
“程文瀚,你还是不是人?”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不是人,就看你怎么选了。”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明天,老老实实去街道办签字,净身出户。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的宝贝儿子收尸吧。”
说完,他松开我,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靠着墙,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将我吞噬。
我该怎么办?
妥协吗?像上一世一样,放弃一切,只求带走壮壮?
不!
如果我妥协了,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能用壮壮威胁我一次,就能威胁我无数次。
到头来,我还是会落得上一世那样凄惨的下场。
我不能退。
我退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
壮壮已经睡了,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我在他床边坐下,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里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第二天,我没有去摆摊,而是去了全市最大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九十年代,打官司还是件新鲜事,律师更是稀有物种。
我花了一百块的咨询费,见到了一个姓王的律师。
我把我的情况,包括程文瀚出轨、家暴威胁、以及我手里的证据,都告诉了他。
王律师听完,扶了扶眼镜,表情严肃。
“程太太,您的情况很复杂。您手里的证据,可以证明男方出轨,对您争取财产分割有利。但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男方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都优于您,法院很可能会把孩子判给他。”
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
“王律师,”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不要财产,我只要我的儿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定拿到抚养权?”
王律师沉默了片刻。
“有一个办法,但很冒险。”他说,“证明男方不适合抚养孩子。比如,他有不良嗜好,或者……他根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最后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
我猛地想了起来。
上一世,壮壮夭折后,张桂芬有一次喝醉了酒,抱着我的枕头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程家……我该死……”
当时我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没有深思。
现在想来,她的悲痛,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孙子那么简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长。
如果……如果壮壮,根本就不是程文瀚的儿子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程文瀚一直都说壮壮长得不像他,张桂芬也总是用“孩子还小,没长开”来搪塞。
我生产那天,难产大出血,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一天一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必须查清楚!
我跟王律师道了谢,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我接触到医院内部档案的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爸的老战友,如今在北京一家大医院当院长的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