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能有什么办法?
3
妈的,那帮老油条又把好地方占了。
垃圾山最好的坡面,能最早接到新倒的垃圾,像秃鹫抢食一样被他们瓜分干净。
我只能在外围打转,用铁丝钩扒拉着那些被翻烂了的、淌着脏水的塑料袋。
酸臭味直冲脑门,苍蝇嗡嗡地围着脸打转。
今天看来又没戏了。小小还在窝棚里等着,我出来时答应给她找点“好吃的”,哪怕半包没拆封的饼干也好。
钩子碰到个硬东西。
是个揉得死紧的纸团。
我本能地把它勾出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卖钱的塑料片或者金属扣。
纸团被脏水泡得发软,我小心地、一点点把它捻开。
是几张打印纸,被撕过,又胡乱团在一起。
上面有字,还有…小孩的照片。
我随手抹开上面的污渍,动作猛地停住。
呼吸一下卡在喉咙里。
那照片上的笑脸,太熟悉了。
每天在我窝棚角落里,对着识字卡片咯咯笑的就是这张脸。
小小。
清晰得刺眼。
我手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那几张湿漉漉的纸。
我把它们在地上摊平,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拼命想把撕碎的边缘对齐。
“寻人启事”几个黑体大字跳出来。
下面是小小的名字。
还有,提供线索者…悬赏十万元。
联系人:父亲,林建国。
林建国?
锈水镇谁不知道他?镇外那片新开发区就是他搞的,传说中手指缝里漏点沙都能砸死人的大老板。
小小…是他的女儿?
十万元。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够我离开锈水镇,够我…活得像个人。
这个念头只闪了一下,就被更大的恐惧猛地掐灭。
黑狗帮。
那晚疤脸阿虎和耗子像塞货物一样把她塞进面包车。
他们绑了林建国的女儿。
而现在,货…在我手里。
我猛地抬头,四下张望。
垃圾场依旧喧嚣,没人注意我这个边缘角落的穷小子。
但我觉得每一道扫过的目光都像刀子。
他们知道吗?
黑狗帮知道他们丢的是谁的女儿吗?
他们肯定疯了似的在找!
警方呢?警察肯定也在掘地三尺!
交出去?
我把小小送回去,送到她有钱的老爸手里?
那十万块…
这个念头让我口干舌燥。
但下一秒,我就仿佛看到自己伸出手,然后被冰冷的手铐铐住。
我怎么解释?
我怎么跟警察说,林老板,我从黑狗帮手里“捡”到了您女儿,养了这些天?
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浑身恶臭、有前科的小偷。
绑架。非法拘禁。敲诈勒索。
这些词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心里那点侥幸的火苗。
我他妈跳进锈水湾也洗不清。等着我的不是钱,是牢房。
不交?
把她藏起来?
就藏在我那个漏风的窝棚里?
继续教她认字,带她捡垃圾?
这个想法更让我浑身发冷。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拿什么保护她?
黑狗帮那帮杂碎,手段有多黑我太清楚了。
这么重要的“货”丢了,他们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我和小小…
我眼前闪过疤脸阿虎那张狰狞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