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儿了。”我把小小推到相对完整的那块船板后面,“你待这儿,绝对不准出来,听见没?”
她点点头,大眼睛里全是害怕,但乖乖缩进那个角落,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
安顿好她,我转身就往回跑。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我必须在天黑前弄到能挡风的东西。
不然这河边的夜风,能活活把我们冻死。
镇子边缘有个小工地,堆着些建材,平时晚上没人。
我像条野狗一样溜过去,眼睛飞快扫过那些堆在一起的料。
防雨布……得有防雨布……
找到了!
一块灰蓝色的、边缘已经破损的旧防雨布,卷着扔在料棚角落。
旁边还有一捆废弃的塑料捆扎绳。
我心跳得像打鼓,左右看看,没人。
猛地抽出来,卷成一团夹在腋下,扭头就跑。
跑出几步,又看见旁边院子里晾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毛毯,湿漉漉地搭在铁丝上。
估计是主人家忘了收。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跳起来一把扯下,塞进怀里,玩命地往河滩方向跑。
回到破船时,天已经开始擦黑。
小小还缩在原地,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小声叫了句“哥哥”。
我把东西扔下,喘得说不出话。
船舱里那个最大的破洞,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展开防雨布,比划了一下,用那捆废绳子拼命把它勒紧,固定在破洞边缘。
绳子勒进手心,磨得生疼。
但风真的被堵住了一大半。
我把那条还带着点潮气的破毛毯裹在小小身上,把她严严实实包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暖和点没?”
她点点头,小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抓住我一根手指。
指尖还是冰的。
我瘫坐在她旁边,靠着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船板。
外面天彻底黑了,芦苇荡的影子在风里摇晃,像鬼影。
船舱里又冷又硬,空气里全是腐烂木头和河水的腥气。
这地方比化工厂的窝棚差远了。
但暂时……没人找得到我们。
我听着小小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慢慢握紧了拳头。
只能这样了。
先活过今晚再说。
6
我得去弄吃的。
我把小小塞进渔船最黑的那个角落,用那块破防雨布盖住她。
“听着,”我蹲下来,眼睛对着她眼睛,“我回来之前,你就是块石头,不能动,不能出声。外面不管什么响动,都跟你没关系。听懂没?”
她的小脸在阴影里显得特别白,用力点了点头,手指揪着毯子边。
我捡了顶不知谁扔在河边的破帽子,帽檐耷拉着,能遮住半张脸。
又抓把泥水胡乱抹了抹胳膊和脖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的、脏得没人想多看一眼的小流浪汉。
垃圾场的味儿隔老远就闻到了。
今天人好像特别多。
几个熟面孔在往常的地盘翻捡,还有几个面生的,眼神飘忽,不像来找食,倒像在找别的什么。
我压低头,混进去,蹲在一个快满出来的垃圾桶边上,假装翻找,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每一丝声音。
“……妈的,疤脸哥让咱把镇上的要饭的、捡破烂的都过一遍筛子,问见没见个小丫头片子,这他妈从哪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