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此事，交由大理寺和内务府彻查。务必将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
“是。”李玄躬身领命。
“至于你……”皇帝又看向我，“今日你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来了。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帝王心术，不过如此。
我再次屈膝。
“儿臣不敢求赏。只求父皇，能给华嫔……留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不仅皇帝皇后，连李玄都愣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昭懿，你……”
我冲他微微摇头。
然后，我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
“华嫔罪固然该死，但她更像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杀了她，线索也就断了。”
“留着她，或许，还能引出背后那条真正的大鱼。”
“更何况……”
我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她腹中，或许已经有了龙裔。”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6
华嫔有孕。
这个消息，是我诈她的。
但我有七成把握。
一个嫔妃，想要固宠，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是生下皇子。
华嫔近来圣眷正浓，又急于求成，在皇后寿宴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为的，就是抬高自己的地位，为肚子里的孩子铺路。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断。
果然，皇帝的脸色变了。
他立刻传唤了太医院院判。
一番紧急的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印证了我的猜测。
华嫔，已有一月身孕。
这下，事情变得棘手了。
谋害皇后，是死罪。
但身怀龙裔的妃嫔，按祖制，不能轻易处死。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
皇后叹了口气，对我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和认同。
不再是婆婆对儿媳的客套，而是平等的审视。
我低着头，只说：“儿臣不敢。”
最后，皇帝下令。
华嫔刘氏，废去位份，贬为庶人，禁足于冷宫，待产后再行处置。
抄没其娘家工部侍郎刘振全部家产，刘振本人，革职查办，打入天牢。
雷霆手段，毫不留情。
但终究，还是给华嫔留了一条命。
一条，能让我把线索继续查下去的命。
离开凤仪宫，走在回东宫的路上。
夜风很凉，吹得我有些清醒。
李玄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直到快到宫门口，他才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问。
“知道她会用‘瑞鹤衔芝’来陷害你。”
他的眼神，很深邃。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一定会在寿宴上对我发难。至于用什么方式，我猜不到。”
“那你那座珊瑚雕……”
“是我早就备下的。”
我看着他，坦然道。
“嫁入东宫之前，父亲就曾教导我。身在皇家，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不可无防人之术。”
“这件‘鹤寿’，本就是我为母后准备的寿礼。只不过，我多做了一手准备。”
“我在它的底座，刻下了一个‘沈’字。在另一座一模一样，但姿态不同的‘鹤回首’底座，刻下了一个‘刘’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