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千奇百怪:扫地声太响,眼神不敬,她心情不好。
常常罚我跪碎瓷片。
锋利碎片刺进膝盖。
血染红了裙摆。
她踱着步,假惺惺地说:
“哑巴真好,怎么罚都不叫屈。安分点,懂吗?”
我懂。
我太懂了。
轮到我打扫世子书房。
这里只有书和墨香。
书案上摊着他常看的《兵法》。
旁边是没下完的棋局。
黑白棋子纠缠,杀机四伏。
像他这个人。
擦拭时,在书架角落发现一个水绿色香囊。
绣着并蒂莲,是苏婉清的。
我顿了顿。
没有放回原处,也没有上交。
而是把它轻轻放在摊开的《兵法》书页上。
非常显眼。
脂粉香气立刻玷污了墨香,格格不入。
我知道世子讨厌什么。他欣赏有傲骨有头脑的人,不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纠缠。
我继续低头擦拭。
像个最本分的哑巴。
第二天,听说世子“无意”对侯夫人提了句。
说苏小姐过于关注女红,心性还需沉静。
苏婉清被巧妙地冷落了。
再来世子院落,总被客气地拦下。
她气得在房里摔东西。
想不通哪里出了错。
她看着跪在地上、麻木的我,眼神更烦躁:“看什么看!跪直了!”
我顺从地挺直背。
膝盖下的碎瓷,好像没那么疼了。
风过书房,大概已吹散那令人不悦的香气。
4.
府里风声紧了。
世子把账目交给甲、乙两位管事一起核对。
表面是分担,暗里是让他们互相盯着。
萧景珩的手段,总是这样温和地勒紧你的喉咙。
大管家盯得更死。我的动作必须更干净。
采买时,机会来了。
我跟在队伍末尾。
乙管事的一个亲信走在旁边。
低声抱怨甲管事“吃独食,油水捞得狠”。
我低着头,好像无意识。
漏出几个模糊气音。
是关于甲管事处理陈旧布匹的角落,和那个名声不好的布商名字。
那亲信脚步一顿,猛地看我。
我依旧麻木地往前走,像只是说梦话。
他眼神闪烁,脚步加快。
没过几天,账房就闹开了。
甲、乙两位管事吵得面红耳赤。
乙管事咬死那批布匹账目不清。
内斗升级,像两条争食的狗。
我安静地做着粗活。
某天傍晚,廊下没人。
乙管事撞见我,脚步不停。
低语擦过耳边:
“大管家在榆林巷,养了个外室,还有个三岁的崽。”
他匆匆走了。
我继续扫地。
榆林巷。外室。三岁。
侯爷最信任的心腹,底下也不干净。
真好。
5.
侯府要和吏部联姻。
二小姐成了棋子。
府里上下都在张罗。
二小姐自己也做着美梦。
这梦,该醒了。
想起世子写给苏婉清的那些情诗。
她当宝贝藏着。
我找到那个小厮。
用手沾水,在废弃灶台上写“情诗”、“二小姐”。
他眨眼看我,用力点头:“明白,姐姐放心。”
第二天,二小姐就在首饰盒下发现了粗糙的抄本。
上面一字不落抄着世子给苏婉清的绵绵情话。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