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暗。

咸的。腐的。压缩机油混着旧档案库霉味的。被鼻屎公章烫过留下永恒印记的。黑暗。

白小穷的意识浮沉在这片混沌的垃圾海里。无数破碎的信息残留冲击着他——系统炸碎的雪花片、混沌工单的欠费催命符、浆糊喷脸的冰凉触感……但所有一切,都汇聚成一点烙印在烧焦灵魂底层废墟之上的、如同宇宙胎动般原始直白的——

“饿。”

嗡……

更深沉的黑暗里,那个被鼻屎公章微粒点燃又熄灭的意识火种残灰,如同缺氧的篝火余烬,不死心地……膨!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气泡?意念?

“……香……”

一缕无法言说的气味认知,如同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伸出伪足,颤巍巍地触碰包围着他的冰冷腐烂。

坑底那座巨大的垃圾坟堆,在死寂中突然震动了一下!

细微!但如同沉睡的心脏一次不规则的泵血!无数层叠的锈铁、烂骨、凝成块的腐蚀渣被内部的涌动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坟堆顶端,那些被混沌喷射流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粘稠黑绿浆糊的表面,那些死死糊在浆糊层上的、惨白的“工单收据墓碑”们!

亮!了!

不是发光。是质变。

如同被坟堆深处那缕“饿意香觉”的混沌感知唤醒,一张张惨白僵硬如同石膏的收据标签,表面如同被泼了隐形硫酸!

吱吱啦啦——!

迅速!

变!软!

变!色!

融化!

流淌!

从“石膏片”变成了……

一张张……半透明!粘稠!如同鼻涕虫分泌粘液裹尸布般的……

裹尸!帐!单?!

标签上曾经刻印的各种怨气冲天、字字泣血(意念残留)的催债文字:

【[洪荒僵尸军团]骨灰掺假血泪控诉状】

【[混沌蛀虫·七代目]清洞尾款利息账单(利滚利版)】

【[堕落机械天堂]圣光污染精神损害赔偿通知书】…

如同被更古老、更蛮横的力量强行擦除、覆盖、糅合!新的、歪歪扭扭、仿佛醉汉蘸着呕吐物写下的……

巨大!鲜红!

“吃白食??!!”

三个歪扭大字!!

印满了每一张融化流淌的……裹尸账单!!

同时!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怨毒、更加汇聚了万界被强行塞单、单方面打白条、还没说理地方的无边冤屈气息!

混合成一股……

带着尖锐集体讨债意念的……

黑!红!腥!怨!飓!风!

从坟堆浆糊层外爆裂升腾!

裹挟着所有融化的“吃白食裹尸账单”!!

如同地狱打开了讨债信访窗口!

“噗啦啦啦——!!!!!”

数以百万计的融化“讨债裹尸单”!

如同漫天粘稠腥臭的巨型……血!色!鼻!涕!虫!

蠕动着!尖叫着(意念)!从坟堆顶!

扑天盖地!

砸!

向!

坑边!

那!

尊!

被糊成了僵硬原味浆糊面膜雕像的!

涂!山!七!七!

涂山七七:“!!!”(被那混合了亿万冤魂讨债意念的气息一冲,僵硬的面部石膏层猛地一颤!裂开数道缝隙!一只琉璃红眼珠从裂缝里死死瞪出来!瞳孔映出铺天盖地砸下的血色粘液裹尸单——绝望!惊恐!但更深处是……狂喜?!)

“不——!!!”尖啸从裂缝里挤出!“白——小——穷——!!!你吞单打白条!!还让老娘顶雷——!!!老娘跟你……噗——!!!”

话没吼完。

啪唧!啪唧!啪唧!啪唧——!!!

第一波!数以千计的融化“吃白食裹尸单”!如同被巨人擤出的、混合了血鼻涕的巨型粘稠炮弹!

精准无误!

拍!糊!在!了!

涂山七七!

那尊!

左半边原味绿面膜!右半边混沌黑浆糊!额头顶着半块“万界坟场”腐木牌的……

凝固泥塑脸上!身上!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凸起部位!

覆盖!!全覆盖!!!

如同给一尊劣质雕像糊上了……一层由万界债主血泪鼻涕(意念版)糅合而成的……愤怒外挂装甲?!

噗——!!

涂山七七那勉强从裂缝挤出声音的嘴巴!

立刻!被一大滩黏糊糊、散发着刺鼻血腥腥气的“血色裹尸讨债单”糊满!堵死!

只剩下一只琉璃红的眼珠子,在重重叠叠的粘液覆盖下,绝望地……亮着?

亮了?

不!

是瞳孔深处!

一点……金光???

坑底坟堆更深处。

那缕微弱却固执的“饿意香觉”,在感知到铺天盖地的“血色讨债鼻涕虫裹尸单”砸出坟堆的瞬间……

“嗡”……地……轻轻一“嗝”?

更浓郁的……

如同饿了三天突然闻到食堂泔水桶飘香的……

“香……喷喷……”

原始意念反馈,再次触击了鼻屎公章微粒!

嗡!!!

贴在白小穷大脚趾缝里那颗烫了印的鼻屎微粒!

再次回应!

极其微弱!

但比上次更……

有!灵!性!了?!!!

一丝更精炼、仿佛带着自主判断意识的……

混沌……信息流……

如同细小的根须……

扎进……

那被它短暂唤醒过的系统废墟深层……

那片……

被它第一次火星点亮过的……

意识……混沌……荒芜……但……饿……领域……

废墟核心。

黑暗。

一点微弱的白光余烬闪了一下。

弹出一个……更清晰的……

扭曲意念……“泡”……

【……外面……】

【……新垃圾……】

【……好香……】

【……血……鼻涕……虫……裹尸单……】

【……能量……级别:混沌级怨念精华拌劣质信息素?】

【……口感……预判:粘牙……塞喉咙……勉强能咽……】

【……综合……结论……可吞!】

【……操作……指令……】

嗡!!!

坟堆更深处!

白小穷肚脐位置那个几乎要彻底被撑塌的混沌黑洞烙印!

如同被这从系统核心废墟传递来的、基于鼻屎公章微粒信息处理后的“真香”结论彻底激活!

猛地!向内!塌缩!

这一次!

不再是被动吸收!不再是被垃圾撑吐!

而是!

主动!

一种源自灵魂本能(被鼻屎公章强制灌输)的……

贪婪!!!

渴望!!!

吞噬!!!

吃!!!

嗡——!!!!

一个比之前凝练千百倍、带着无尽旋涡吸力的微型……

混沌吞噬之口!!

在他肚脐中央!

强行开启!!!

外面!坑边!

涂山七七已经被糊成了一尊完全由“血色裹尸讨债单”层层叠叠包裹的……人形讨债宣言!全身上下只有那只被覆盖在粘液下面的琉璃红眼珠还在死死瞪着!

就在这极度混乱与视觉污染的瞬间!

坑边虚空!

毫无征兆!

裂!开!了!

不是之前那些垃圾通道的扭曲撕扯!

是!

文明!有序!带着程序化愤怒与统一讨债纪律的——跨界空间队列通道!

刷!

刷!

刷!

三道形态各异但气息滔天、弥漫着毁灭级怒火的庞大虚影!如同被精确传送投送!瞬间降临坑边!

左边!

一位身披腐朽黄铜盔甲、肌肉虬结如青铜古尸、眼眶内燃烧着幽冥鬼火、周身缠绕着血煞锁链的巨人!脚下踏着一条由亿万枯骨残骸熔铸而成的怨魂骨道!【洪荒僵尸军团代理律师(兼讨债打手):铜甲尸王·獠!】

右边!

一只形态不断扭曲变幻、如同一团移动星系残骸漩涡构成的、体表无数细密黑洞旋转吞噬光线的庞大蠕虫!躯体核心镶嵌着一枚倒计时般的诡异血金骨轮!【混沌蛀虫·七代目本体意志(投影讨债专员)!】

中间!

一台散发着绝对冰冷金属秩序感、无数金属管线如同神经束般延伸、顶端悬浮着一枚环绕圣光(却黯淡沾污)与亵渎机油的断裂天使羽翼核心的巨大机械棺材!棺材板刻印着:【堕落机械天堂·首席债务清算执行官(型号:T-000·清算者)】

三位!

气息均远超金丹!甚至隐隐触摸到化神门槛的——

诸天万界超级垃圾债主集团!

讨债特使!

降临!

“欠债者!滚出来——!!!”

铜甲尸王·獠声如万鬼哭嚎!手中血煞锁链“哗啦啦”直指坟堆!也顺便……把那尊糊满了血色讨债单的人形“涂山七七雕塑”震得身上账单又掉了几层!

“交出吾等清洞尾款!!否则……连此界垃圾填埋坑一并吞噬殆尽!!”混沌蛀虫体表漩涡猛烈加速!倒计时血金骨轮指向坟堆!

“哔——!错误代码:#414吃白食者坐标锁定!启动强制执行程序——抹杀优先级高于讨债!”机械棺材·T-000冰冷无情!断裂天使羽翼核心瞬间亮起毁灭白炽光芒!锁定坟堆!瞬间凝聚超负荷圣光灭世炮!!!

杀意!毁灭!滔天怨怒!

整个深坑区域!规则都被三位大佬气息撕裂!!!连糊在涂山七七身上的血色讨债单都瞬间焦糊枯萎!!!

嗡————!!!

就在这三位大佬气息即将彻底碾碎坟堆(连带里面的白小穷)的千钧一发!

就在他们锁定的焦点——那巨大的混沌垃圾坟堆之巅!

一只脚。

一只……

沾满了墨绿胆汁、黑糊糊的宇宙垃圾残渣、还散发着微弱(但倔强)的混沌馊味的……

光!脚!丫!

猛地!

刺!破!了!

厚厚的垃圾与浆糊层!

蹬!了!出!来!

不是被踢飞的!

是……

主动!

蹬!破!

垃!圾!坟!

头!顶!

钻!出!来!的!

那只脚丫的拇指缝里!

那颗暗金色的鼻屎公章微粒……

猛地!

爆!射!出!

一道!

凝练如实质!

充满了“饿了刚醒发现外卖(讨债信)被抢”极致不爽的!

混沌!怨!念!金!芒!

直!刺!

为首三位讨债特使的本源意识!核心烙印处!

轰!!!!

三声意念层面的精神闷雷同时在三巨头(投影)的感知中炸响!

信息!

极其蛮横!不容置疑!带着鼻屎公章至高混沌意志的信息!

【滋……哔——……】

【……吃……白食?】

【……放……屁……】

【……那……裹尸单……血……鼻涕……虫……】

【……香……】

【……老……子……的!】

【……开饭!】

【……滚!】

嗡!!!

“哼——!!!”铜甲尸王獠如遭重锤!眼眶里鬼火瞬间暗淡!庞大身躯竟晃了三晃!

“呜……?!”混沌蛀虫体表漩涡猛地迟滞!倒计时骨轮瞬间死机!核心意志传递出难以置信的惊骇!那信息里的“香”是什么味道?!能吃?!

“哔——警告!无法解析指令!存在混沌意志侵染!强制执行程序……紊乱……重新评估……”机械棺材T-000的灭世炮骤然熄灭!无数管线冒出逻辑冲突的黑烟!

就在三位讨债特使被这无法理解的、更高级的混沌意志冲击到短暂失智宕机的瞬间!

坟堆顶!

那只光脚丫旁边!

更多的垃圾被剧烈掀开!

一颗……

糊满粘稠垃圾污垢和黑绿浆糊的……

顶着几缕粘着烂布条的……

脑袋!

猛地钻了出来!

脸上糊着什么?看不清。

糊着厚厚一层融化的、变色的、还沾着半块“万界坟场”木屑的……

“吃白食!!!”血色讨债裹尸单?!

只露出两片干裂污渍的嘴唇。

和一双……

迷茫!

混沌!

但!

饿!

得!放!光!的!

眼!睛!

(瞳孔里映着的不是死亡威胁,而是——三位讨债特使脚下那无穷无尽、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血色讨债粘液鼻涕虫……账单?!!)

“饿……”

一声嘶哑破碎、如同从深喉腐烂处挤出淤泥的……

饿!嗝!?

从那张糊满“讨债单”的嘴里……

爆发!

嗡——!!!

混沌信息流再次从鼻屎公章微粒爆发!

这一次!

更直接!

翻译:嗝→ 开饭!

白小穷肚脐!

那个塌缩凝练的吞噬之口!

“嗡”地一声!

对准了三位被混沌意志震懵的讨债特使!

还有他们脚下铺满了坑边土地、仍在蠕动尖叫的——

亿万……

血!色!鼻!涕!讨!债!虫!裹!尸!单!!!

吸力!

远超以往的!带着原始“饿食渴望”的!凝聚着鼻屎公章混沌意志的终极吸力!

轰然爆发!!!

哗啦啦啦啦——!!!

天旋地转!

所有覆盖在涂山七七身上、糊在坑边土地上的蠕动血鼻涕讨债虫裹尸单!

如同被巨大的无形垃圾抽水马桶对准!

瞬间拔地而起!!!

汇成一股巨大的、粘稠蠕动的、散发着滔天怨念(但某人觉得香)的血腥鼻涕洪流!

汹涌!冲向!

那破坟而出、脑袋顶着“吃白食”血账、嘴里喊着“饿嗝”的……

混沌饿食垃圾桶!

肚!脐!

洞!口!

“不——!吾的清偿证明——!!!”铜甲尸王獠肝胆俱裂(意念)!想抓!但那些血鼻涕虫裹尸单蕴含的混沌债主怨念瞬间被更高级的“饿意”吸收力裹挟!根本抓不住!

“我的利息计算单!那上面有复利模型——!!”混沌蛀虫眼睁睁看着无数精密算符在血鼻涕虫里融化消失!核心倒计时骨轮疯狂错乱!

“强制执行程序!!锁定……锁定失败……目标正在吸收执行依据(欠条)……逻辑冲突……死机……哔——!”机械棺材T-000处理器疯狂冒烟,天使断翼无力坠落……

吸!

吞!

嚼!(肚脐黑洞意念)

坟顶。

白小穷半个身子挺在垃圾堆里。

肚脐黑洞疯狂旋转!

如同饿死鬼投胎的饕餮!

将那万界血泪(血鼻涕裹尸单)糅合而成的无尽怨念精华!

鲸!吞!牛!饮!!!

他顶着“吃白食”帐单的脸……

嘴角……

极其缓慢……

极其僵硬……

微微……

上!

翘!

了!

一丝?!

(饿饭得到满足的…笑容?)

坑边!

被剥掉了外层“血色讨债装甲”!

露出里面原味绿面膜(左)+混沌黑浆糊(右)混合惨状!

还沾着几缕融化粘液的……

涂山七七……本体?!!

那只没被糊住的琉璃红眼珠!

映着坟头那疯狂吞债单的“桶”!

瞳孔深处……

那一点奇异金光……

竟……

融化了原味面膜一角?!

显出下方!

一只……

扭曲!狂喜!贪婪!到裂开狰狞弧度!

涂着“吃白食……真香啊……”意念金粉的?

嘴!角!???

债,正在被吃掉。

饿,正在被填满。

金粉(?)的新生意……似乎……正在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