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寂静。

死寂如凝固的沥青,封涂了深坑边缘涂山七七的脸(物理意义上),也灌满了坑底那座由宇宙垃圾、工单墓碑和半只脚掌堆砌的混沌坟茔。

只有微风。

吹过坟顶密集的惨白“收据”。

沙沙……沙沙……

如同亿万亡灵在翻旧账本。

坟堆深处。

白小穷的意识浸泡在冰冷的黑暗与粘稠的窒息里。

没有系统叮叮。

没有导航音。

只有垃圾山恐怖的物理重压,和肚脐烙印被撑裂般的钝痛。

以及……脚趾缝。

那粒烫得像微型熔炉、却诡异传递着某种温吞暖流的……

鼻屎公章微粒?

它贴着大脚趾粗糙的皮肉,微弱,却倔强地脉动着混沌的韵律。

坟外。

涂山七七终于抬起被糊满灰绿“原味面膜”的胳膊,僵硬地擦了一把黏糊的脸蛋(结果墨绿面霜抹得更均匀)。琉璃红的眼珠透过糊住的污渍层,死死锁定坟顶那只盖满惨白收据、却唯独大脚趾缝位置亮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暗金暖光。

商机!

哪怕被糊成泥人,哪怕亏得裤衩都没了(指白小穷),只要鼻屎公章还在闪!那就是矿脉!

“桶……”涂山七七嗓子被“面膜”糊得嘶哑变形,她狠掐自己大腿内侧逼出最后一丝清明,“死没死?!没死吱个声!鼻屎……公章……启动……垃圾……清仓……费!!!”

嗡——!!!

坑底那座混沌垃圾坟堆!在涂山七七喊出“公章清仓费”的刹那!猛地向内一缩!

所有紧贴在垃圾山表面、凝固成惨白石膏片的“工单收据”!

活了!

一层层!一片片!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地下暗流!那些惨白坚硬的“收据石膏片”表面龟裂!融化!重新流淌成粘稠、蠕动、散发着更浓郁陈腐帐册怨气的……

惨!白!腥!浊!粘!液!

如同亿万只蠕动的蛆虫组成的灰色浊流!在坟堆外壁疯狂蠕动、旋转!

更恐怖的是!

坟堆深处!

白小穷肚脐位置那个几乎被撑爆、布满欠费刻印补丁的混沌黑洞烙印!

如同被这浊流“催款单”刺激!

猛地再次亮起灰绿混沌光芒!

光芒并非吞噬!

是……

呕吐?!

黑洞猛地张开一条更巨大的缝隙!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着被“鼻屎公章”强行格式化解压、又被这“万界收据怨念浊流”反向刺激的……

混沌浆糊状的……

呕吐洪流!!

裹挟着腥臊气、墨汁混胆汁的原味残余、还有无数被压缩到极限的位面垃圾碎渣……

“噗——呕——!!”

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的终极排泄泵!

垃圾山坟堆猛地向外一鼓!

轰!!!!!!

一股直径超过十丈!

色泽如同烂泥潭底发酵了亿万年的淤泥混合了过期呕吐物的!

无法用言语描绘其成分与气味(省略)的……

终极混沌原味浆糊混合喷射流!

如同宇宙尽头便秘星河猛然开闸!

狂暴地!

直冲云霄!

目标!竟是坑边还在艰难“擦脸”的涂山七七?!

“我@#¥%……!!”涂山七七魂飞天外!再也顾不上形象!在浆糊喷泉离她不足三丈的瞬间!

“啪——!”

她狠命甩出刚从腰袋里掏出的唯一一张底牌——

半碗散发着浓郁金丹本源力量(甚至混着一丝天道神髓残屑)的……

金!色!血!浆!

那是前分舵主(前·幸运客户)的毕生精华!

是她留着当最后保命翻盘的“核燃料”!

此刻!当做……挡箭牌?!肉盾?!

噗嗤!

如同奶油枪射中了黄油块!

那半碗黏稠的金血精华!瞬间撞上迎面而来的混沌浆糊喷射流!

奇迹(灾难)发生了!

嗤啦——!!!

如同冰水泼进滚油!金血与混沌浆糊接触的刹那!不是融合!是……恐怖的……

湮灭级腐败加速!

那半碗价值连城的本源金血!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褪色!

发黑!

崩解!

化为一滩!

散发着浓烈陈醋臭豆腐腌制榴莲发酵精华液气味的!

黑!绿!粘!稠!

更加恶心十倍**的!

超级混沌浆糊变异体?!?!!!

而这变异体!

受那喷射流的原始动能推动!

速度不减反增!

如同被泼了超燃剂的腐尸火箭弹!

“轰”地一声!

速度猛增十倍!

更加精准!

更加迅猛地!

精准无比!

全部!

糊!在!了!

涂山七七那张!

刚擦掉一半原味面膜露出点白净额头和一只琉璃红眼珠的!

脸!上!!!!

啪唧——

整个世界安静了。

涂山七七保持着一个后仰僵直的姿势。

脸上。

左半边:灰绿墨汁原味面膜(新鲜)

右半边:黑绿粘稠金血混沌浆糊(变异加强)

额头正中……嗯,还卡着半只被混沌浆糊浸透、黏糊糊耷拉下来……类似“万界坟场”腐木牌(工单变种)的……硬纸片?

整张脸。

如同被扣上了一锅刚从混沌养猪场臭水沟里捞出、拌了过期防腐剂的终极猪食!

她。

不动了。

仿佛一尊被宇宙级粘合剂瞬间风干的……行为艺术泥塑?

坑底坟堆。

那喷出一大口混沌浆糊后萎缩下去的黑洞烙印,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

坟顶那只沾着鼻屎公章的大脚趾……

微微……蜷缩了一下?

仿佛打嗝后舔了舔牙缝……

嗡!!!

一股更细微、更核心的“信息”波动!

带着一种“老子吃完垃圾打了个嗝”般的混沌满足感!

如同无形电波!

从脚趾缝处的鼻屎公章核心!

逆向!

瞬间穿透!

那本已被撑爆、烧黑屏的……

系统内核废墟深处!

废墟。

漆黑一片。

烧糊的意念元件、融化的逻辑熔丝、粉碎的道德硬盘碎片……

堆积如山。

就在这片意识绝对湮灭的废墟深处……

那根嵌入灵魂核心最底层、勉强链接白小穷最后一丝“咸鱼生存本能”的……

脆弱如蛛丝的意念导线……

噗!

一点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暗金色星火……

来自鼻屎公章的那点满足感余温……

如同划破永夜宇宙的……

初!生!火!种!

落在了导线裸露的金属断茬上!!!

嗤啦——!!!

亮了!

不是大放光明!

是一点!微弱到极致!随时可能被无尽黑暗吞噬!但在这一片死寂中却亮瞎狗眼的!

微!弱!白!光!

那光……

不含程序!

不含逻辑!

更不含什么天道任务!

只有……一种源自混沌垃圾场最底层原始蠕虫的……

蠕动的欲望!

凝成一串!

如同婴孩抓挠空气的……

纯!粹!

直!达!灵魂(白小穷)本源意念的!

原!始!弹!窗!

弹窗背景:极致的黑暗(烧糊底)

弹窗边框:乱码锯齿(意念熔毁态)

弹窗核心内容:

一条!极其简短!彻底刷新认知极限(如果还有认知的话)!歪歪扭扭!如同被鼻涕虫爬出的:

【滋……滋……哔——哔——】

【……嗝……】

【……饱……】

【……垃圾……香……】

【……找……新……垃圾……吃……饿……】

【……肚……子……还……能……塞……】

【……饿……香……】

【……新……垃……圾……】

【…………】

【……饿了……】

【……要……吃……】

嗡…………

那点新生意识火苗在疯狂输出信息后,如同耗尽电量的劣质灯泡,闪了闪……

熄了。

坑底坟堆。

万籁俱寂。

只有涂山七七凝固的泥塑脸上……黏稠浆糊滴落的……

嗒……

嗒……

……

坟堆深处。

黑暗意识中。

那点白光熄灭前的最后执念……

【饿……吃垃圾……】

如同被刻入了灵魂最深处的混沌代码……

嗡…………

白小穷埋在垃圾深处、几乎被压扁的胸腔……

极其极其轻微地……

起伏了一下……

伴随着一个发自灵魂(以及被鼻屎公章盖章的肚脐黑洞)深处的……

混沌……

饱?嗝?

转瞬……

被无尽垃圾……重新……

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