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偏不如她的愿。
不但对她视若无睹,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 “郡马爷风流倜傥,我可得赶在他再纳妾之前怀上儿子。”
“至于你,不过是郡马爷的养女罢了,我们年岁相差不多,你怎么敢厚着脸皮叫我娘的?”
我笑得前仰后合,心竹果然动怒,冷声道: “你最好快些怀上,否则——”
她瞧了瞧廊下挂着的皮灯笼,口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笑了笑,这件事不用她多说,我自有打算。
只是我如今不算人身,死人又哪能生下健康的孩儿呢?
不出两月,我已有孕在身。
大夫看了我的脉象,喜笑颜开地说,必是个男孩。
高钦玉喜出望外,不顾心竹的劝阻也要将我抬为继室。
郡主尸骨未寒,郡马续娶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百姓们骂声一片。
我不仅不避讳,还大咧咧地整日上街游玩,受尽了白眼。
直到花灯节,我与丫鬟走散,被人掳进了暗巷。
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我颈间,我正对上一双阴冷的眸子:
“你究竟有何目的?”
6
我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萧旬,突然玩心大起。
他眉头蹙得更紧,压低声音道: “你本名陈如岚,与郡马是同乡,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于非命。”
“你本不该存活于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还成了郡马的妾室?”
我仍旧不答,只是贴近了他,吐气如兰: “郡马年岁已高,我看小将军倒是玉树临风,不如你带我走?”
匕首将将划进皮肉的那一刻,我终于说了实话,无奈叫他: “姐夫,是我。”
他手一抖,匕首差点掉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会叫他姐夫的,只有一个人。
“怜荣……你是怜荣吗?”
他怔愣地看着我,嘴唇发抖,想碰又不敢碰。
想从前我和母亲坐在廊下,边吃糕点边瞧着萧旬和姐姐在院子里放风筝,好不畅快。
如今,也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两个了。
我眼前发热,只能定了定心神,对他说: “我们母女三个,均死于那心竹之手。”
“我本不是寻常人类,如今即将成魔,定要让高家父女生不如死。”
本以为这话能吓退他,却不想萧旬只是红了眼,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怜荣,你受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这样啊……”
我心头一软,这句话,母亲也曾对我说过。
那时我还不是母亲的女儿,只是被她从狐狸嘴中救下的一只黄鼠狼。
我只不过是一只刚开了灵智的野兽,对着面生的女人露出獠牙,假装凶狠。
可善良的母亲和姐姐不仅为我包扎好伤口,还将我喂养好一段时间才放走。
我并未离去,而是在郡主府四周盘旋。
我们黄皮子一族,本该修行百年成仙,成为山中大王。
可母亲怀上的第二个孩儿天生残缺,恐无法降生。
我这才放弃了成仙的机会,用这些年修炼的道行化成了人形,替那个倒霉鬼做了母亲的新孩儿。
本想守着母亲和姐姐过一世平安日子,可这一切都被心竹打乱了。
萧旬长长吐出一口气,久久无言。
临走前,他只说:“有需要就来找我,我会帮你。”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