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次,我迫不得已去他们楼层找人,离开时,我特意绕到离他们教室最远的楼梯口,只想快点上楼,避开所有可能的交集。
刚走到楼梯拐角,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从外面拐了进来!
太快了!
猝不及防,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停下脚步——砰!
哎呀!
我的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冲击力让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低头道歉,心脏还在狂跳,根本没看清撞了谁。
“对不起,没事。”一个清冷又让人耳熟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声音……?
道歉声落下的瞬间,我们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同时抬起了头——
我的眼睛又直直撞进了那双眼睛里。
又是他!
原来刚才撞到的、此刻近在咫尺的,终究还是避不开的他。
于是,从此我改掉了喜欢贴墙走的这个坏习惯。
但似乎,我不管怎么改变都躲不过命运之手的操控。
他在上楼,我在下楼;我刚拐进来,他正拐出去……
方向在变,结局永恒。
那目光像算准了时机,总在我仓促抬眼的刹那,精准地捕捉到我,避无可避。
最初的几次,我的心脏会像受惊的兔子在胸腔里狂蹦,我会故作镇定地垂下眼帘,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想着赶紧逃离那短暂的“牢笼”。
但很快,可能是频率高得令人窒息的对视,我那猝不及防的心悸被碾磨成了一种麻木的惯性。
我学会了面无表情,在视线相撞的瞬间,我像拂去一粒微尘般,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迅速移开目光。惊扰被强行压下,只余下心底一丝被无端打断节奏的、挥之不去的烦厌。
烦厌,是的。
在高三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生活里,这种高频、无意义又无法解释的偶遇,像鞋子里一颗顽固的小石子,硌得人难受。
高三的活动课跑操,仿佛也成了命运精心安排的“偶遇”时段。我几乎无法逃脱那双眼睛的追捕。
有时是在队伍刚刚松散、人声鼎沸的集合点。
我正低头整理着的鞋带,或是和同学嬉皮笑脸,一转头——他便恰好从我们班队伍边缘经过。我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眼睛中。
有时则是在跑操结束之后。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运动场边缘冰凉的花圃石阶上,贪婪地呼吸着,试图将肺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下去。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地垂向地面。
就在这近乎虚脱的放空时刻,视野边缘,一双运动鞋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进入我的视线,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抬头——果然,又是他。
他或许只是路过,但目光却自然而然地扫了过来,与我对个正着。我疲惫的身体连反应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心底一丝麻木的叹息:又是他。
更荒谬的是,连那些我刻意寻找的“清净之地”,也成了逃不出的网。
教学楼那两个空旷的楼梯间平台,是我偶尔逃离喧嚣的隐秘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