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听着得有七八十岁了。
林夏和张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村子不是说没人了吗？
“我们是来找人的。”林夏定了定神，扬声道。
门口的人没说话，过了几秒，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那是个干瘦的老太太，头发白得像雪，用根红绳挽在脑后，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里还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刚才敲地的声音，就是这拐杖发出来的。
“找人？”老太太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林夏身上，“找谁家？”
“找槐秀莲，她是我表姑。”林夏报出表姑的名字，她记得表姑本名叫槐秀莲，村里人都喊她秀莲。
老太太的眼睛眯了眯，拐杖往地上“咚”地敲了一下，“秀莲？三年前就没了。”
“我知道，我就是来查她失踪的事。”
“查？”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声像老鸹叫，“有啥好查的？都被老槐树收走了。”
张鹏在后面拉了拉林夏的衣角，示意她别跟这老太太搭话，看着不正常。林夏没理他，追问：“老槐树怎么收？您看见什么了？”
老太太没回答，眼睛突然瞟向墙角的纸扎人，拐杖又敲了敲地，“那东西，谁让你们动的？”
“我们没动。”林夏说。
“动没动，它自己知道。”老太太的声音压低了些，像在说悄悄话，“招娣等了好久了，就等个生辰八字合的。”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招娣是谁？”
老太太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拐杖敲地的声音“咚、咚、咚”，越来越远。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林夏一眼，“晚上别出门，尤其别去祠堂，那里的红盖头，碰不得。”
说完，人就消失在拐角了。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那纸扎人手里的灯笼还在微微晃动。张鹏腿一软，靠着墙滑坐到地上，“我的天，这老太太是疯子吧？什么老槐树收走了，什么招娣……”
林夏没说话，她走到门口，望着老太太消失的方向。那拐角后面是片玉米地，风吹过，玉米叶“沙沙”作响，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叶子后面盯着她。她摸了摸兜里的录音笔，刚才老太太的话都录下来了，尤其是那句“生辰八字合的”。
她的生辰八字，表姑知道，小时候表姑还拿着她的八字去算过命，说是什么“阴年阴月阴日生”，不好养活。
“走，去表姑家。”林夏转身抓起背包，脸色有点沉。
张鹏赶紧爬起来，“还去啊？我觉得咱们该赶紧走，这地方太邪乎了，那老太太说的话……”
“越邪乎，越说明有事。”林夏打断他，脚步没停，“你要是怕，就回车里等着。”
张鹏看着林夏的背影，又看了看墙角那个眼睛里钻红藤的纸扎人，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他是摄影记者，胆子是小了点，但职业本能让他觉得，这里肯定有大新闻。
表姑家在村子最东头，是座带天井的老宅。院墙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青砖黛瓦，墙头上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林夏推了推院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烈的霉味涌了出来，差点把人呛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