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被她拖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稻草人,“它刚才绝对动了!还有那脸,你看那嘴角,是不是往上翘了?”
“是你眼花了。”林夏的声音很稳,可攥着张鹏胳膊的手指紧了紧。她也看见了,那黄纸脸的嘴角确实有个弧度,不像画上去的,倒像是被人硬生生扯起来的,边上还洇出点黑糊糊的东西,像血又像泥。
村道两旁的房子越来越破,有户人家的门没关严,虚掩着留道缝。林夏路过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屋里有个影子晃了下,她猛地停步,“谁在里面?”
里面没动静,只有风吹过空屋的“呜呜”声。
张鹏吓得腿肚子转筋,“别、别管了,咱们赶紧找你表姑家。”
林夏没听,伸手就去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皱了皱眉。屋里黑黢黢的,借着外面的天光,能看见墙角堆着些破烂,蛛网结得老厚。
“有人吗?”她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张鹏正想拉她走,眼角突然扫到墙角有个红白相间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壮着胆子用手指了指,“那、那是什么?”
林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个纸扎人,半跪在墙角,穿件红袄绿裤,脸上画着两坨红脸蛋,眼睛却用墨涂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最吓人的是它手里提着个小灯笼,灯笼是红的,上面用金粉写着俩字——招娣。
“这玩意儿怎么放这儿?”张鹏的声音发颤,他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纸扎人,都是祭死人用的,哪有随便扔在空屋里的。
林夏没说话,她走到纸扎人跟前,蹲下身仔细看。这纸扎人做得挺糙,竹篾子从红袄的袖口露出来,像根细骨头。灯笼上的金粉掉了不少,“招娣”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左手写的。她伸手想碰一下灯笼,指尖刚要碰到纸,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是刚才那种敲地的声音,这次更近了,好像就在院门外。
林夏猛地回头,院门还是开着的,外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玉米叶的声音。可她清楚地听见,那声音就停在门口,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站在那儿,正拿木棍一下下敲着地,等她们出去。
张鹏吓得往林夏身后躲,“林、林夏,咱走吧,这地方太邪门了。”
林夏没动,她盯着纸扎人的脸,突然发现那墨涂的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她眯起眼凑近了看,那不是墨,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不对,再仔细看,是些细得像线的红藤,正从纸扎人的眼眶里往外钻,钻出来的部分在风里轻轻晃,像极了血管。
“你看它眼睛。”林夏的声音有点干。
张鹏探头一看,“哇”地一声差点吐出来,“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院门外的“咚咚”声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慢,一步一步踩在泥水里,“啪嗒、啪嗒”,朝着屋里来。
林夏猛地站起来,抓着张鹏往旁边躲,两人贴在土墙根,心脏“砰砰”地撞着肋骨。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了。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像砂纸磨过木头:“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