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院中,将晒足三日晨露的艾草铺在九宫格的每个交点上,然后开始埋五谷。糙米要埋在正东的青龙位,需埋三寸深,对应 “龙抬头” 的节气,象征着唤醒青龙的生气;红豆要撒在正南的朱雀位,每粒间隔一寸,模拟 “朱雀展翅” 的形态,用来抵挡南方来的煞气;绿豆埋在正西的白虎位,黑豆埋在正北的玄武位,小米则撒在中央的太极位,形成一个完整的阵法。
刚埋好最后一把小米,檐角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颤音,不是平时被风吹动的清脆声响,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发出 “吱呀” 的怪响。沈砚秋抬头,只见街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身形挺拔,手里把玩着一个玉质的蛤蟆,蛤蟆背部的疙瘩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是周敬山。
他慢慢走过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停在老宅的院墙外,隔着半开的木门看着沈砚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小姐,何必白费力气?这老宅的龙脉,早就被我引到写字楼底下了。”
沈砚秋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罗盘,刚才还在旋转的指针突然指向西方,她转头,看见玻璃楼的阴影里渗出浓稠的黑雾,像墨汁滴在水里,落地时化作无数细小的蛇影,顺着门缝往院里钻。她立刻从布包里取出三炷檀香,用打火机点燃,檀香的烟气却没有向上飘,反而贴着地面蜿蜒成一道淡黄色的屏障,将那些蛇影挡在门外。
“周先生用‘蛇吞象’的格局,就不怕天道反噬吗?” 沈砚秋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很坚定。她知道 “蛇吞象” 是风水里的凶阵,用蛇形煞气吞噬对方的龙脉,虽然见效快,却会折损自身的阳寿,更会引来天道的惩罚。
“天道?” 周敬山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玉蛙抛向空中,那玉蛙在空中转了个圈,阴影里的黑雾瞬间凝聚成一条丈许长的蛇形,蛇眼是暗红色的,吐着分叉的信子,“等我吸干这片区的气运,我就是新的天道。”
沈砚秋注意到周敬山袖口露出的一道疤痕,那疤痕呈蛇形,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臂,形状竟与父亲手臂上的旧伤一模一样。当年父亲就是因为阻止周敬山用阴阵害人,被他伤了胳膊,落下了病根。
“当年你父亲要是肯把老宅龙脉图给我,也不至于落得半身不遂。” 周敬山的指甲划过玉蛙背部的疙瘩,语气里满是嘲讽,“沈小姐,你比你父亲聪明,不如把图交出来,我还能让你当我副手,以后这城里的风水生意,我们俩说了算。”
沈砚秋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剑鞘上刻满了《青囊经》的经文,硌得掌心发疼。“我父亲说过,用风水害人,终会被风水反噬。”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周先生,你今天布下的阵,我一定会破。”
周敬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巷子里回荡,让人听着心里发毛。他手中的玉蛙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院墙角的青苔瞬间枯成了粉末,风里的腥气更重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我的阵。”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道蛇形黑雾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缩回了玻璃楼的阴影里,只留下满院的寒意,和檐角铜铃断断续续的颤音。
沈砚秋站在院中,看着周敬山消失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场风水斗法,才刚刚开始。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 “五谷轮回阵”,五谷埋下的位置,泥土已经开始微微发烫,这是煞气在试图侵蚀阵法的征兆。她深吸一口气,从布包里取出祖父留下的艾草,撒在阵法周围,艾草的清香渐渐驱散了空气中的腥气,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