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像是天穹破了一个洞。城市的灯火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雨幕中，变成了一团团扭曲蠕动的光斑。秦风将那张冰冷得如同尸皮的名片放进口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指尖传来一阵阵寒意。
当他准备离开蓝厅，手指刚刚触到门把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光可鉴人的黑色茶几表面——那光滑的表面如同一面模糊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他身后的景象。就在那一瞥之间，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清晰地看到，在咨询室最远的那个角落里，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中，有一个模糊的、完全由更深沉的黑暗构成的人形轮廓，极其短暂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闪动了一下，轮廓的头部，似乎还微微转动，面向了他的方向，随即像被擦除一样消失不见。
秦风猛地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角落里空空如也，只有墙壁和地板的交界线，沉浸在昏暗的光线中，仿佛亘古如此。
冰冷的汗珠，从他额角悄然滑落。这座他经营多年、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在绝对掌控之中的诊所，似乎从这一刻起，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却深不见底的缝隙。某种冰冷、古老而充满恶意的存在，正从缝隙的另一端，静静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第一章完)
2 初次诊断
周一下午两点五十分，清源诊所像一座被抽干了空气的坟墓。秦风站在蓝厅的中央，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下流动的声音，汩汩作响。空气净化器低沉的嗡鸣非但没有带来宁静，反而像某种巨大生物沉睡时的呼吸，让整个空间充满了压抑的张力。
“心镜系统”的主机已经被技术员安装妥当。那流线型的银色金属外壳在柔和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不像医疗设备，更像一具精心打磨的棺椁。几条纤细的柔性传感线缆如同休眠的触手，盘绕在特制的诊疗椅旁。诊疗椅也经过了改装，增加了更多的束缚带和生理监测接口，看起来比以往更具压迫感。
苏瑾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她依旧穿着那件米色开衫，但脸色比上周更加苍白，几乎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她由陈哲陪同，但今天陈哲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便装，动作显得更加敏捷，眼神也更加锐利，像一头收敛了气息的猎豹。
“可以开始了吗，秦医生？”陈哲的声音很平静，但秦风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有极其细微的、无意识的蜷缩动作，那是高度戒备的下意识表现。
秦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苏瑾身上。女孩今天异常安静，没有上周那种小兽般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她顺从地躺上诊疗椅，当冰冷的传感器贴片接触到她太阳穴的皮肤时，她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身体没有任何抗拒。这种绝对的顺从，反而让秦风感到一丝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