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焊枪的蓝白色弧光，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警告。
当最后一块钢板与水站的装甲门熔为一体，我扯下面罩，背后是整个避难所的尖叫和咒骂。
洪彪，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男人，此刻正通红着眼珠，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带着全家人疯狂地撞击那扇我亲手封死的门。
他们不懂，我焊死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他们虚伪的权威，和妹妹唯一的生路。
他们急疯了，很好，我就是要让他们疯。
01
“哥，水……水又浑了。”
祁星虚弱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我嗡嗡作响的耳膜。我放下手里的零件，快步走到她床边。她递过来的水杯里，半杯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微黄，底部还有肉眼可见的沉淀物。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里是沙岩壁垒，黄沙风暴带里最后的人类据点。我们赖以生存的，是地底一百五十米深处的一口前文明时代遗留下的地热井，以及与之配套的“生命方舟”净化循环系统。我是这个壁垒里唯一能维护这套复杂系统的人，祁越。
按规定，每个居民每天可以领到两升经过十三道工序过滤的纯净水。尤其是祁星，她患有废土辐射导致的脏器衰竭，必须依赖绝对纯净的水来延缓生命。可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我们领到的水出了问题。
“你先别喝，我去换。”我压着火，从她手里拿过水杯。
祁星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拉住我的衣角，“哥，别去……洪彪他们……”
“没事。”我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出我们狭小的住处——一个由集装箱改造的铁皮屋。
热风裹着沙砾，扑面而来。壁垒的中心广场上，负责分水的洪彪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儿子洪峰和几个跟班，正将一桶桶清水发放给排队的居民。
洪彪是壁垒的管理者，或者说，是这里的土皇帝。他控制着水源和物资，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我端着那杯浑水，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
“洪大管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妹妹的水，有问题。”
洪彪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挥挥手，“下一个。”
他的儿子洪峰却站了出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水杯，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嗤笑道：“祁越，你别给脸不要脸。整个壁垒喝的都是这口井里的水，怎么就你妹妹娇贵？”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他们畏惧洪彪，自然不会为我说话。
“我妹妹的身体状况，壁垒的医生清清楚楚。她需要的是净化度99%以上的饮用水，而不是这种二级过滤都达不到的废水！”我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
“呦呵，还跟我讲起技术标准了？”洪峰将杯子里的水猛地泼在地上，沙土瞬间将那点浑黄吸干。他逼近一步，几乎贴着我的脸，压低声音说：“你个修破烂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今天就这水，爱喝不喝！再敢啰嗦，下一滴都没有！”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怒火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滚。我可以忍受他们克扣我的食物，可以忍受他们把我当牛马使唤，但我绝不能容忍他们拿我妹妹的命开玩笑。
“我再说一遍，给我换水。”我盯着洪彪，一字一顿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