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起眉头。难道是我多心了?
我绕过主循环泵,走向最关键的十三级反渗透过滤模块。这是整个系统的核心,也是决定水质的关键。我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每一根连接管道的接口。
突然,我的手指触到了一处异样。
在一号原水输入主管的下方,一根不起眼的排污支管上,有一个崭新的焊接接口。这个接口处理得非常粗糙,焊缝凹凸不平,一看就不是我的手笔。最重要的是,我上次维护时,这里根本没有这个接口!
我顺着这根支管一路摸索过去,它没有连接到排污池,而是……穿墙而过,通向了隔壁。
隔壁,就是洪彪一家居住的,整个壁垒最大最坚固的石屋。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形。
我回到控制台,调出了过去一个月的运行数据。水泵的功率、过滤膜的压力、净水产出量……所有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波动。但当我把原水抽取量和净水产出量进行比对时,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了。
每天,都有将近百分之三十的原水,在进入一级过滤系统之前,就莫名其妙地“蒸发”了!
这百分之三十的水,没有经过完整的净化流程,甚至可能只经过了最基础的沉淀和粗滤,就被那根多出来的管道,直接抽走了!
而供给其他居民的,是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水,净化系统为了完成额定产出量,被迫超负荷运转,导致过滤效果大打折扣。这就是我们领到的水越来越浑浊的根本原因!
洪彪,他在偷水!
他偷走了最优质的原水,只做了简单处理后就据为己有。而把那些水质更差、杂质更多的“次品”,留给了整个壁垒的人,包括我病重的妹妹!
我愤怒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自私了,这是谋杀!是拿整个壁垒几百口人的性命,来满足他一家的奢靡!怪不得他们家总有“备用纯水”,怪不得洪峰那小子每天都能奢侈地冲澡!
我拿出微型相机,对着那个非法的接口和管道,从各个角度拍下了清晰的照片。然后,我从那根管道的阀门处,接了一小瓶水样。
做完这一切,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净化站,仿佛从未出现过。
回到我的铁皮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用简陋的设备对那瓶水样进行了检测。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想——这水的纯净度极低,但里面的矿物质含量却异常丰富。这种水,短期饮用问题不大,但对于祁星这种病人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
我看着桌上收集到的证据——照片、数据、水样分析报告,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
跟洪彪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掌握着壁垒的武装力量,那几个跟班都是亡命之徒。直接揭发他,只会被他反咬一口,说我恶意破坏设备,然后我和祁星就会被“合理”地处理掉。
我不能冒险。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百口莫辩,能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真面目的机会。
我需要一个计划。一个彻底、决绝,甚至有点疯狂的计划。
我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台我亲手组装的大功率电焊机,以及旁边堆放的几块厚重的钢板上。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中疯狂地生根发芽。
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谁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