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天终于是曾大洧把自己锁在房间的第一个月了。他确实有着超乎常人毅力,至少在与父母作对这方面是的,当然了这是外人看来的了。曾大洧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用他自己后来所说的话来讲,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是“在自己试着去克服,试着去攻克这可恶的疾病,找到人生的意义。”

在讲到曾大洧一个人在房间里渡劫的故事之前,我们不妨先了解了解曾大洧家的情况。

相信大家对曾大洧这个名字或多或少有些疑惑,或是对名字的格式感到好笑,或是对名字中的某些字感到摸不着头脑。关于名字的格式无话可说,关于“大”字,这只是曾大洧刚好是曾家“大”字辈的一员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洧”字则是通“伟”的读音,关于“洧”字出现在曾大洧名字里的原因,倒是有一个好玩的故事。

曾大洧据说曾经叫曾大浩,是一个五行缺水的而得的名字。本来“大浩、大浩”这名字叫的好好的,可是后来曾大洧的父母,曾单薄和曾小红偶然在曾家村里面发现,也有一个孩子叫曾大浩,而且似乎比大洧出生的时间更早一些。

在增加村子里有一个规定,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名字一样。所以可怜的曾大洧,只好改成现在这个名字。

本来曾大洧的父母对于改名字这件事情始终处于一个摇摆不定的状态,可知道改名前几天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催促了大洧的父母帮他改了名字。

比大洧早出生的那个叫曾大浩的孩子不幸掉到井里淹死了。又联想到五行相生相克,这不免让人毛骨悚然,况且有时候村子里面迷信各种不好的语言接踵而至。

曾大洧的父母只得赶快给大洧改了名字。

当然,这件事情只能当一个笑话听一听,无法作为我们辨认大洧的依据,因为早年间曾发生过跨省的全国大混乱,为了挤进中心经济区,大家挤破了脑袋,打乱了人口分布。而在那个时候,曾大洧的父母就已经与原来的家庭联系不上了,所以这个故事大概率也是人家杜撰出来的,而且大概率是大洧的母亲父亲编出来并讲给大洧听的。

好了,让我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曾大洧这个人身上,而不是他的名字身上。

曾大洧从小就在这片土地长大,哪怕按照他父母的说法,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而是父母随着人流大迁徙之后的结果。曾大洧一直都想着能有一天回到他的老家去看看,但是父母始终说不出他的老家具体在哪里,于是就成了曾大洧心中的一颗钉子,他无法接受自己就是一个如此漂泊的人,没有落地的根。

曾大洧的父母曾氏夫妇在这座城市里做的是猪肉生意。说好听点是猪肉生意,难听点就是杀猪的。虽然如此,曾大洧的生活依旧十分幸福,也算是小康有余。他们家在市中心有一套不错的房子,一套大平层。曾大洧还有一个弟弟,一家人可谓十分幸福。

曾大洧的父母特别重视曾大洧的教育,曾大伟从幼儿园开始读的都是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小学,最好的初中,又在课余时间内给曾大洧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兴趣班。只为了满足社会高速运转,高速淘汰下,曾大洧应有的知识需求。哪怕曾大洧曾不止一次的质疑过,家里为何会有如此庞大的资金来应对这么繁多的兴趣班,父亲,母亲总会和蔼的笑着安慰他没事,是他们赚的。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曾大洧十分讨厌,因此他讨厌上了兴趣班,讨厌上了学校。来到初中,初二的时候,他沉迷于了足球无法自拔,这种万人迷的体育运动,倒也不是说非得禁止,只不过曾大洧沉迷到了一种痴狂的地步,他会选择在放学后不出校,而是偷偷躲在学校里面踢球,跟一群小伙伴们一起。每次下完班的曾单薄,也就是曾大洧的父亲,都会气冲冲的跑进学校里面去抓踢球的曾大伟,两人闹了很多次,别扭闹过很多的不愉快,但就是没有阻碍曾大洧热爱足球的心。甚至因为父母阻碍他踢球,他染上了一种很强的厌学情绪,开始应付作业,应付课堂只是做做表面工作给父母看。就这么的父母看着他,似乎有所学,但他的成绩却一落千丈,也是比较焦心。

初三的时候,曾大洧似乎有所醒悟,他开始努力的追赶校园内的课程,以及之前落下的课程,每天在房间里端着个手机,打开一些网络上的资料,就在那疯狂的学着,一学就到半夜,可能是不想让父母失望吧,他这么拼。

终于,中考的成绩出来了,他也算是拿到了一个比以往更加高的成绩。但是这个成绩够到最好的高中,可能还有一些差距。怎么办呢?曾大洧提前就想好了对策。

曾大洧在足球方面也马马虎虎算是有一技之长了,他又抽出了一部分时间加强身体素质,精进自己的球技,就是希望以足球特长生的身份考入当地最好的两所高中。按照平时算的分,他妥妥的能够够上,只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他确实已经考虑到了公平公正的情况下,严谨的情况下,他的分数确实已经够到了录取的分数线,但是如果有人暗箱操作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第一所学校考试的时候,跟他同一组跑步的另一个孩子,明明落后他一个身位,但最终跑步的成绩却比他高,这一点当时考试的曾大洧并没有发现。

按照他对成绩的估算,他已经达到了体育特长生的录取要求。他以为他稳了。于是在第二所高中的特长生考试里,他有所懈怠,只取得了一个刚刚好够到特长生的名次。不过不怕嘛,他第一所高中已经考到了,他当时是这么想的。结果,随着中考成绩和特长生成绩的两门成绩同时公布,他傻了眼,他一所学校都没有录取上,就因为有一个成绩出现了与他记忆里不一样的情况,排在了他的前面他遗憾落榜了,最好的两所高中他都没有攀附上。

那他其实可以考虑次等一点的高中,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绑着最高的两所高中看呢?

只能说他太过于自负了,没有为自己想好后路。曾大洧报志愿的时候,只报了那两所重点高中,备选的最低方案,他没有报,一所高中都没有报,他认为自己稳了。

那个晚上出成绩的那个晚上,他哭的很凄惨,明明自己的成绩达到了高中的录取要求,却没有高中可以读,这在那个为成绩最高至上的地方,那种人群思想中是很崩溃的一件事。好在在父母的寻找下,找到了两所不错的高中私立的高中。一所是只重视高考教育成绩,其他的一概水过去的非常严苛的一所私立高中,而另一所便是注重德体美发展,但是教育程度略显落后的高中。

彼时的少年,正沉浸在因沉寂失去理想的痛苦之中,他想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这一次他勇敢的选择了那所艰苦的以高中成绩为唯一目的的高中。

接着便是一些老套的草根逆袭剧情,他把吃饭洗漱的时间全部挤出来,三餐就就着简单的面包和水吃了下去,别人吃饭,他在教室里看书,别人睡觉,他偷偷的躲在厕所里,借着月光看书。成绩明显是有变化的,在这么拼命的情况下,他的成绩与体重形成了鲜明的反比,他的成绩一路高歌。

在这种极端的方法下,他没有发觉自己任何的不适,直到那场流感的到来。他可能是学校唯一一个因为中了流感晕倒的同学,很丢脸的一件事,他不愿再提起。只不过同班同学对他更多的是怜悯,是他明明咳嗽到吐血,都依旧想在学校里学习的态度。

怪像演戏的,现在想来。

后来他在老师的强硬要求下去了,医院在医院里与护士的交谈终于让他理解了此时的事情是有多么的极端,让他找到了正确对待学习的态度。意识到这个之后,曾大伟的思维开始发生了转变,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拼命,他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最后考试期末考,他创下了这个学期一路高歌猛进的最好成绩,但他的思想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股拼劲了。

假期里,他一直在深深思考着这个问题,学习的意义,透支身体的意义,他回想起自己在学校里几度失眠,耳鸣到他无法睡眠,那种痛苦的状态。他去找了医生,问医生该怎么办?心理医生给他安排了住院。

伴随着出院父亲来接他,他一想到要回到那所骇人的高中,流露出的恐惧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种宁可求死也不愿意返回的恐惧。转学吧,转学吧,父亲最终妥协了。

还有一所私立高中的选择,就是那所得体发展良好,但教育质量欠佳的那所高中,至少在外人面前,他表现出的是这样子。

直到曾大洧第一天进去要给宿舍里玩到三点钟的同学点烟,陪酒,这令刚刚神经衰弱康复起来的曾大洧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而且同时呢,曾大洧还是一个重度酒精过敏的患者。他在治疗前最害怕的那种感觉涌了上来,那种除了求死没有退路的想法涌了出来,他退缩了,他想求死,他又想求死了。好在这次当他左腿刚刚翻过栏杆的时候,他的同学把他拉了回来。经过此事,他再也无法在学校呆着了,于是他选择回到家,把自己死死的锁在房间里,探寻生命的意义,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在曾大洧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的父亲也就是他后来的主治医生邵医生,跟他取得了联系。医生希望曾大洧再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的时候,能有事做,不用一直沉沦在思考当中。曾大洧确实有事做。

曾大洧从小就痴迷于向警官军人这样英姿飒爽的人们,于是他再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的时候,特地在网上购买了几本警察有关的教科书,像什么犯罪学,刑侦科学技术,法医学等等,与这有关的大部分教科书他都买了,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能够探索下人生的意义,他希望能以此把自己救出于泥潭之中。

于是就此,曾大洧在房间里开始了自己预备警察的警察生涯。而身为他主治医生的邵医生,对此十分支持。他从自己的爱人邵警官那里拿到了一些当年已经结案的案子的资料,送给了曾大洧,可以让曾大洧自己看看,希望能带给大洧信心,也算是在兴趣爱好之上的又一层培养吧。

只是可怜的曾大洧如果想玩他最喜欢的侦探游戏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就是在一个邵医生规定的软件上记下自己每天的所思所想,也就是被大洧一开始称作笔录的那个东西。那个间接导致一切发生的恶魔笔记。

曾大洧的这个笔记有着兴致冲冲的开始,也确实得有一个如大洧所想象的惊悚案子作为开端才能把大洧那一股想不开的劲头所转移开来。

邵医生就是那么自信这个方法是有效的,因为他这个名为曾大洧的病患有着一些不同于其他同龄孩子的地方。根据大洧自己的说法,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过程虽然与其他相同症状的患者一模一样,都是如此的突然,都是因为一件小事而爆发,只不过依照大洧自己的话来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前的一些莫名举动好像是有“天意”指导的。他在临近把自己关起来时毫无预兆地、冲动地买下了他所能买到的一切有关警察的教科书,包括了犯罪学、刑侦科学技术、法医学等等。

这个年纪,这种魄力,跟他的爱人真像。邵医生想到。他感觉着仿佛从一个大人的角度观看着爱人的成长路。就冲着大洧的“莫名”举动、自己跟他的关系、以及看到他那种强烈的感觉,邵医生断定一定能帮助这个孩子对抗心理的病魔。

一开始,邵医生能做到的只有每天监督证明小病患完成他的学习任务。只是作为一个简简单单的情绪价值提供,意思就是只是陪曾大洧玩玩,而不是真的帮助他成为一名警察那种。但两人表现出来的似乎都挺认真,曾大洧记着笔记学习的飞快,帮他抽查的邵医生也在帮他抽背的过程中学到了不少他爱人掌握的知识。在邵医生的眼里,他的表演似乎演进去了无法自拔,而对于原本性格就较为固执的曾大洧来说,他正儿八经的学到了一堆知识,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有一个问题是,邵医生最常考曾大洧的这个问题,也是邵医生和曾大洧都最喜欢的。邵医生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关于犯罪学中社会失范论的问题,邵医生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总是在他印象中深刻得不能再深刻。难道是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吗?大概可能是因为关于社会示范论的一些观点曾经深深的震撼过曾大洧吧。

比如说社会失范论中两种反常的自杀现象。

“反常实际上产生一种激怒或厌烦的状态,这种状态根据不同的情况可以转而针对自己或针对他人。在前一种情况下会引起自杀,在后一种情况下会引起杀人。”哦,对了,在这里还有一个主要的前提,社会失范论的核心命题是一个社会的社会结构急剧变动,会引发社会的病态,而在病态的情况下,社会的价值体系陷于崩溃,社会越轨及犯罪现象就会丛生。

对于曾大洧这么一个曾经厌恶世界渴求自杀的人来说,这种一语中的的话对他的内心必然产生重大的打击,也可能像一根针一样,把曾大洧从昏迷的状态中戳醒,让他清醒过来。

邵医生当然知道这是埋藏在曾大洧心中的一颗刺,所以他每次问这个问题,一次又一次的问这个问题,让曾大洧麻木起来,于是可以悄悄的把这根刺剔除。

剔除了就这样一颗刺,他们面对曾大洧所拿着的这些教科书上的知识,只有正正常常普普通通的每日问答罢了,对大洧来讲,没有更深层的含义,有的是刻苦求学,对于知识汲取的渴望。而对邵医生来说,可能只是一种给病患提供情绪价值,帮助病患早日走出阴霾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关在房间里面对薄薄几册书本所蕴含的知识,终将会被学完的。大概是人都小看了曾大洧的“毅力”吧,就连邵医生也没有想到,曾大伟这样一个人,他执着于呆在房间里的原因是什么,只能把它归结成心病,再努力的劝说,劝慰。

有人好奇,曾大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需要怎么完成每日的生存需求,完成进食以及新陈代谢的任务。曾大洧把自己关在房间后,似乎做出了宏伟的计划,详细的计划。他彻底摸清了父母作息的时间,便选中了在这种时间的漏洞中去房间外面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生存物品,包括食物以及垃圾袋。

垃圾袋在房间里作用,那可就多了去了。他不只是装垃圾的袋子,我们摊开说实话吧,有点恶心,他更是曾大洧在房间内有排便排尿需求时,一个很好用的工具。

曾大洧面对着手里越来越薄的书本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手里的文书越来越薄,所能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少,身后的垃圾却堆的越来越高,曾大洧被套在了一种反比的生存关系中。他陷入了一种恐慌焦虑的情绪中,即使这种情绪在邵医生看来是非常的可笑,不应该说可笑,是有一点莫名其妙的。

原本沉默寡言的曾大洧开始对着手机向邵医生,疯狂的宣泄自己的情绪,那种暴躁,那种狂怒的情绪,持续的抒发着。

邵医生意识到,面对无事可做的现状,曾大洧情绪会逐渐的失控,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境地,他只能尽快的为曾大洧找到事情可做。

当然了,想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出不一样的新鲜事,这确实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为了找到这么一件事情,邵医生也算是辗转反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找到符合曾大洧胃口,满足他兴趣爱好,且他没有做过的新鲜事。这种筛选出来,结局似乎已定,那就是没有。不存在这样的事情,至少在邵医生的认识里是这样。

可还记得那天晚上邵警官,也就是邵医生的爱人,大半夜的从家里急匆匆的往外赶,说是有案子要他们去处理,邵医生顿悟,他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案子。

一个包含着犯案人,被害人,以及作案手法的案子,完美符合了曾大洧的一切需求。

曾大洧第一部写的案子就是十多年前那起案子,就是那个自首的并非真正的凶手的那起案子,就是那起警察明知道可能不是她做的,却硬要结案,导致有人员伤亡的案子。

那是他第一次写有关案子的事情,在他的笔录里。写作的手法还没有那么娴熟,他写的文章依旧还是像初中高中生的作文那样,有着明显的文笔特点。有那种读了很多书,自以为自己写作风格自成一派的那种感觉,他就是这么写的。他详细介绍了当年城市的布局,这确实是该写的,毕竟这样才能把案子引出来。接着,他写出了当时破碎的社会现状,这个本不应该写,他写出来大概是因为受到了社会失范论的影响吧。

他写到了当时破碎的社会现状,写到了被打乱的人口分布以及其不平等的社会劳动力分配。这一行行一个个特殊的词语,标志着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是什么,以及不该做的又是什么。他身上浓浓的学生味,恐怕还不足以支撑他接受那么多那么大量的刑警类知识。

他接着写到了随着人口变化带来的城镇变化,终于绕了半天,他还是切到了主题,开始写当年那个离奇的案子。

当然,这个案子在曾大洧日记里的发生,并不与邵医生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毕竟从时间上这个案子,距离现在已过于遥远。从来源方式上,哪怕邵医生知道这个案子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案子的资料,不是吗?

这个案子的搜查一点一滴都是曾大洧从网上搜集的资料整合而成的。可以说,这个案子一点一滴都充斥着曾大洧的心血。

这一切的一切,邵医生都看在了眼里,他很欣慰,哪怕暴怒的,哪怕无所事事的,曾大伟也会自己找到一些事情去做,填补自己空虚的时光。这效果可谓十分显著。曾大洧不再有那种暴躁易怒的状态,有的只是沉迷在网络的海洋中寻找一件一件的案件,自己将它整合,捋清案件的故事线,把它梳理清楚,把案件整理完整。

邵医生第一次接收到的案件是他的同事接来了几名消防员,他们在救火任务中受了伤 同时,在火海中,也有几名被困人员不幸身亡。虽然邵医生他作为医生不清楚案件的爆发是因何而起,也无法确定案件的性质是什么样的,但他凭借自己的第一感觉把这个案子悄悄整理了份资料,把相关的资料给到了曾大洧。这个算是曾大洧从邵医生那里收到的第一个案子。

曾大洧收到这份案子的时候,很是新奇,很是感觉奇怪。但更多的在他看来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接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案子,在他还是一名学生的时候,在他甚至还不足以成为一名警察的时候。

他仔细的按照邵医生分享来的资料,对那个火场进行分析。他分析的很严谨,分析到了是因为饭店后厨消防通道的阻塞导致了火灾后人员难以逃脱。甚至分析出来了,在一个长条形的走廊,这么一个现场,应该用何种拍摄方式拍摄现场的全景。他借着这个案子详细的介绍了每一种拍摄现场的方法,一种一种语言,很直观,很明了,但是意思却到位了。邵医生看着曾大洧发来的那些文件,一个个的分析,感到十分的欣慰。他深刻体会到了曾大洧没有在拿这种事情当儿戏。他对待这种事情很认真,对待一切关于警察的事物都说是严苛到极致。于是,邵医生作为曾大洧的主治医生,也作为他最好朋友的父亲,开始想办法为曾大洧调集一些真正案子的资料。他开始对大洧转变了态度,开始切切实实帮助大洧。

讲个题外话,虽然曾大伟在他的笔记中记得挺滑稽,但是他的知识点却也是足够的,没有因为滑稽的语言而丢了该有的知识点。更自然,这可能只是对照着某本刑侦学的杂志念出来的罢了,但也是用了心思的。

邵医生欣慰之余,不免感到有些担心,担心的不是说这种案子过早的给孩子接触是否会带来孩子的心理创伤,而是他是否有能力继续为孩子带来新鲜的案子,也转移他的注意力,帮助他走出抑郁的阴霾。可好在,应该说从另一种方面来讲,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这样一所罪恶都市中,最不乏的便是骇人听闻的案子。比方说,当时民族中学的案子。

一名女学生在校澡堂内死亡,死后有未成型的婴儿分娩出。这么一个案子,放给普通人身上,让他们听闻都不免会有些对凶手的愤恨,还有那种难以抑制的生理性反胃。邵医生,听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也不免感到有些惊奇,同为校内的人员,竟然做出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儿。这个案子他拿到了案件报告,是他的爱人给他的,也就是邵警官。邵警官听闻这是一种能够帮助曾大洧走出阴霾的好方法后,也是借着自己的能力帮忙做这些“小偷小摸”的事。包括后来曾大洧所接触到的所有关于案件的资料,都是邵医生邵警官为他提供的。

我们说回这个案件,邵医生拿到这个报告,自己都很惊奇,他拿到报告后也陷入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思考,他不确定是否应该把这份报告给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孩子,他担心这会刺激到孩子,让他的心理问题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把资料给到了曾大洧。

他曾目睹了曾大洧在面对一些已经烧出碳化痕迹的尸体时依旧保持的那种严谨跟理性。那是一种几乎残忍的天赋,他能在面对那么多与自己同种动物的尸体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那种冷酷,那种强悍的逻辑思考能力。是那种在面对极端条件的压力下,依旧能够正常分析问题的能力打动到了邵医生,邵医生相信自己孩子最好的朋友把资料给了他。

曾大洧的日记里这么写道了尸体在整个空间中的位置,尸体身上的细节,尸体的着装以及现场的血迹环境。他接着甚至用一种诙谐幽默的语言文字描写了该如何在这样一个案发现场里做现场拍摄,这其中融汇了他学过的一些知识,一些刑侦科学技术的办案手段。他对照着照片推测出了尸体严重的巨人观现象,尸体的腐败,眼球的浑浊,口腔黏膜的破损,下颌牙齿的脱落,以及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胎儿脐带与胎盘相连,都被他所写了出来。

这对于年轻的曾大洧来说是一场大考,考试的内容是本应该远超他年龄限制的那些阴暗,血腥的东西。是一些挑战人体生理极限的东西。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我们人类在面对同伴的尸体时会有油然而生的怜悯与恐惧。从事刑警这些工作的人们,他们需要克服住这种天生的本能,层层剥开事实,寻找真相。这些人算是英雄,他们的能力决定了他们不会平凡。但在邵医生的眼里,他十分拒绝曾大洧接触这些他不想曾大伟还是个孩子,但能面对那么多血腥残暴的东西。

可偏偏他做到了,曾大洧展示了他的天才财富。他展现了远超同龄人的心理素质,严格的逻辑分析,这种单靠数学跟物理考试无法看出的天赋。

邵医生,把这个资料给到曾大洧,曾大洧就像帮助大学教授备课的学生一样,逐条分析分析每一条尸体上的线索。分析了机械性窒息,分析了玫瑰齿。他甚至是通过自己寻找资料中的文字,并把这些文字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回复给邵医生的。又严谨又不失风趣。邵医生心中原本对于保护曾大洧的想法似乎有些动摇,曾大洧似乎天生就是从事这方面的料。

是的,他是的。邵医生认为。

但他心中还是有疑问,有不同意的理由,他认为,单独翻书本再用自己的话翻译文字,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刑事警察或者是普通警察。这确有道理。曾大伟所做的,不过是把文字复制下来,翻译一遍再上传给邵医生,没有多少是需要严谨的逻辑思考的片段。

邵医生边想边继续往下翻着曾大洧发来的文件。

“本案应根据死者人际关系前往基础调查,由人际关系得到孩子生父的信息。根据凶手残忍的作案现场来看,凶手大概率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作案原因可能是作为学生,他不愿意负担责任。”

是的,这就是写在曾大洧发来的日期当中的。他自己对凶手有一个大概的推测,并结合一些证据对推测进行了证明。凶手正如他所说,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作案动机也一样,不太愿意为这个孩子负责。

是的是的,邵医生当然看到了曾大洧发出来的这么几句话。原本动摇的铁柱彻底倒塌,他愿意相信曾大伟能做好这一切,能够把持住一个该有的度。

邵医生彻彻底底被曾大洧征服,他开始彻彻底底相信曾大洧能够处理好这些案件,同时彻彻底底相信曾大洧的还有邵医生。他当然得去征服邵医生,不是吗?不然他哪里能得来那些珍贵的案件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