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严世蕃的“恩威并施”，既让她住得舒服，又在提醒她，她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
接下来的日子，林菱的“差事”很简单——为严世蕃处理一些不便张扬的“病患”。有时是中了毒的密探，嘴角挂着黑色的血沫，眼神惊恐；有时是被仇家打伤的门客，肋骨断了好几根，疼得奄奄一息；还有一次，是个被人下了蛊的小妾，皮肤下像是有虫子在爬，哭得撕心裂肺。林菱每次都尽心尽力地医治，可每次看到那些人身上的伤，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绝望，就越发觉得严世蕃的世界黑暗得让人窒息。
严世蕃很少露面，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他一次，只偶尔派人送来些珍稀的药材，或是传一句话，问她查案是否需要帮忙。林菱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话少得可怜，递药时指尖都尽量不碰到他的手，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很少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用藏在袖中的银针，刺向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可严世蕃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乐得看她这副戒备的样子，像是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有时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药房，看着她整理药材，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味药叫什么名字？”“这个方子是治什么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你父亲学医的吗？”
林菱大多时候只是敷衍地回答一两句，可每次提到父亲，她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发颤。严世蕃似乎察觉到了，之后便很少再问起她的过去。
这日午后，林菱正在药房里碾药，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她放下药杵，走到门口，就见严世蕃的贴身随从赵全，正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沾满了泥污，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脸色通红，闭着眼睛，呼吸急促，显然是发了高烧。
“让开！我要找林大夫！我弟弟快不行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推开赵全，却被赵全死死拦住。
“放肆！这里是严府别院，岂是你这种小乞丐能进的？赶紧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赵全的语气很凶，伸手就要去推少年。
“住手！”林菱急忙开口，快步走了过去，“赵护卫，让他进来。”
赵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菱会出面：“林姑娘，大人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别院……”
“治病救人，何来闲杂？”林菱打断他，侧身让少年进来，“快，把孩子抱到屋里来，我看看。”
少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快步走进了屋里。林菱让他把孩子放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她又为孩子诊了脉，眉头蹙了起来：“是风寒引发的高热，再晚一点，怕是要烧出肺炎了。”她说着，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又拿出一根银针，对准孩子的“合谷穴”扎了下去。
不多时，孩子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些，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叫了一声“哥哥”。少年见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林菱磕了个头：“谢谢林大夫！您真是活菩萨！”
“快起来，不用这样。”林菱连忙扶起他，又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他，“你弟弟刚退了烧，还需要休息，你先把衣服换上，我去给你们熬点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