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活儿，目标很特别，报酬也很特别。”我把山的资料推给她，隔着咖啡馆小小的桌子。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 她扫了一眼照片，手指在杯沿轻轻划过：“金城武？那个想当救世主的毒贩？” “救世主和魔鬼通常用同一种材料打造。”我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警方也找过你了？”我直接点破，试探她的反应。 她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平静，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有瞬间的涟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力，也危险。 “刘青云。他让我当双面间谍。”她毫不避讳，“他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一个全新的开始。” “你怎么选？” “我选活路。”她收起资料，动作利落，“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谨慎、敏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求生欲，以及深藏在眼底的一丝不甘。我本该提醒她离山远点，那个男人的引力太大，靠近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轨道捕获，最终撞得粉碎。但我没有。在这个世道，慈悲是种奢侈，而我负担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劫要渡。
第二章：钢丝
我行走在警方和山之间，像走在一根悬于百米高楼的钢丝上，脚下是深渊，两边是随时可能袭来的冷风。
刘青云在天台上找到我，风很大，吹乱了他花白的头发，也吹得他的旧风猎猎作响。他像一座饱经风霜的灯塔，固执地想要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却常常力不从心。 “他信你吗？”他开门见山，递给我一支烟。 “一半。”我接过烟，就着他的火点燃，“他那种人，只信自己脑子里的那个世界。我们，都只是他世界的构件。” “高圆呢？” “她是个好演员。”我吐出一口烟，烟雾瞬间被风扯碎。我递给他一个U盘，“这是山下一步的计划，他要动重庆大厦。那里是梁家辉的老巢，货仓和资金流转中心。” 刘青云接过U盘，紧紧攥在手里，脸上没有即将破获大案的喜悦，只有更深的沟壑：“死了多少人？”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重要吗？”我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行人和车辆，城市像一台精密而冷漠的机器，“你们警方办案，什么时候开始计较人命了？尤其是，我们这种人的命。” “我们”这个词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自嘲。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古天乐，收手吧。做完这次，我给你安排新身份，去内地，或者更远，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我几乎要笑出声。新身份？不过是另一个囚笼，另一种形式的监视。我见过太多“退休”的线人，不是意外死亡，就是活在永恒的、低人一等的恐惧里，像惊弓之鸟。
“等你能活着走出这场风暴再说吧，刘SIR。”我把烟头弹向楼下，那点红光在风中急速下坠，瞬间湮灭，“风暴眼里，最不安全。”
离开天台，我去见山。他正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半个港岛的顶层公寓里，擦拭一把古董柯尔特手枪，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他镀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刘青云信了吗？”他没有抬头，专注于手中的金属部件。 “信了。”我说，“他会去重庆大厦，带着他最精锐的人，准备给你来个瓮中捉鳖。” “很好。”他微笑，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个假人，“是时候让旧秩序的维护者们，亲自体验一下他们维护的秩序有多么脆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