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静的来电,往往意味着平静湖面下潜藏着巨大的暗流。

林墨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沈静那标志性的、不带任何冗余情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语速快而清晰:

“林墨,是我。长话短说,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的专业评估。”

“师姐,你说。”

林墨的心绪瞬间被拉紧,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沈静口中的“紧急情况”,通常都意味着事件已经超出了常规认知的边界。

“一支七人组成的精英考古队,八天前在西南边境的苍云山深处,意外发现并打开了一座完全密封的战国时期古墓。墓室结构极其独特,违背所有已知的战国葬制。”

林墨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手机贴紧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核心问题出现在开墓之后。”沈静继续道。

“所有进入过核心墓室的队员,在随后二十四到七十二小时内,相继出现严重且一致的精神崩溃。”

“不是普通致幻剂能造成的幻觉。”

“根据零星的现场记录和幸存者意识清醒时的片段描述,他们都在反复、强制性地经历……经历各自人生中最痛苦、最创伤的记忆瞬间。”

沉浸感和真实感极强,完全无法与现实区分。

林墨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高度同步的群体性创伤闪回?

物理诱因排查了吗?

特殊气体?

古墓中常见的霉菌毒素?

或者放射性物质?”

“全部排除了。”沈静的回答斩钉截铁。

“墓室内空气成分经多次采样分析,完全正常。”

“各类已知、未知的微生物、病毒、毒素检测,均为阴性。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共同暴露因素只有两个:一,都进入了核心墓室;二,都近距离接触过墓室中央唯一的人工造物——一个放置在石台上的石匣。石匣被发现时就是开启状态,内部空无一物。”

“症状的严重程度和具体表现?”林墨追问,职业本能让他迅速进入分析状态。

电话那头罕见地沉默了两三秒,再开口时,沈静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七人核心队,目前确认两人死亡。一名队员在临时隔离点,突然冲向窗口,高喊着‘别推我!’从二楼跳下,事后调查证实他年轻时登山曾有过失足坠崖的濒死体验;另一名队员则用不知从哪里弄到的玻璃碎片,割断了自己的腕动脉,其童年档案显示他曾长期遭受严重的家庭暴力。另有四人处于深度狂躁或木僵状态,伴有强烈的自残倾向,基本……已经毁了。最后一人……”

沈静顿了顿,似乎在强压着某种情绪,“……是考古队里最年轻的队员,名叫赵启明,他的症状出现较晚,且表现不稳定,时而有短暂的清醒期。另外,事后首批赶赴现场进行心理危机干预的专家团队负责人……也报告出现了轻微症状,正在隔离观察。”

林墨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悄然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这种针对个人最深创伤的精准精神攻击,其诡异和恶毒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声音的稳定:“这种规模的、具有明确指向性的群体性心因性反应,其诱因又如此集中,已经超出了普通心理咨询或精神科医学的处置范围。”